一種刻意愚弄別人的手段,我身邊的人無動於衷地旁觀著這一幕,我們之間彷彿有一種同謀者的默契。我覺得興奮,但是這種興奮留在心裡只是無盡的空虛感,想要放棄,他們說“不行,一定要把她叫來,我幫你去叫”。那個女生取回瓜子之後,他們的眼睛隨著那個女生移動,她正笑著與別人聊天,然後心無旁騖地將葵花子一顆一顆吃到嘴裡。成功了,但是成功意味著什麼?
那個女生過來找我,她的唇邊沾著白色修正液的碎屑,她按著我的肩膀,一隻手掌捏著我的手臂,她氣勢凌人,把我推到牆邊。我身邊的人迅速地讓起身,留出空餘的位置來,這時,他們立即是她的同謀了。
很難與別人相處,無法與誰真正地處在同一個陣營,人與人之間實際就是隔絕的、灰色的。
當時,班上有一個漂亮的女生,她的面板白淨細膩,頭髮柔順。她一下課就坐到我的座位傍,看我畫的畫,看完後她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和她曾經在傍晚的時候蹲在馬路邊上吃烤羊肉串,我和攤主說“加辣,加辣,要重辣”,因為沒多少錢,所以吃每一口都特別珍惜,我們吃完兩串之後,忍不住又買了兩串,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我辣到舌頭著火,不停地吸氣。羊肉串剛剛烤好的時候,表面發著油脂燃燒時“吱吱”的聲響,還不時滴著熱熱的油,因為撒了孜然粉與辣椒粉,色澤變得焦酥誘人。我們像兩個小動物似的蹲在路邊,伸著脖子享受這種滾燙的滋味,咬下一口來,忍著燙咀嚼,隨即嚥下。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或許就是這樣聯絡起來的。
一次,她對我說,她夢見教語文的班主任又叫我罰站,我獨自一個人佇立在教室裡,夢裡是炎熱的夏天,陽光明媚,同學們懶洋洋的,而我被老師苛責,顯得很狼狽,但是出其不意地,我打了老師一個耳光,她在夢裡都愣住了。就是這樣的夢,她說感覺很真實,連頭頂的吊扇都在逼真地一圈一圈旋轉。所以她一定要告訴我,因為那對我來說似乎是一個重要的逆轉性時刻。
她對我說這個夢境的時候,已經是初三了,初三她去了分流班,那是學校區分成績落後的學生的班級,不知是不是為了配合分流班學生的身份,她的身上多了一種吊兒郎當的氣息,她穿著稍顯寬鬆的校服,帶著一種“好說話,但是不耐煩”的感覺。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很少聯絡,分流班在教學樓一樓的最角落,正常的初三班級在教學樓的四樓,那時我每天晚上都會被老師留下來默英語單詞。
青春期邂逅(3)
接著,初中就畢業了。在畢業後我們只見過一次面。那是她來我的高中找我,同行的還有和她一個分流班裡的朋友,是同樣容貌姣好的女生,她們化著妝,站在我的學校門口。她們像美麗的風景一樣,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可能比約定的時間稍晚了一些,我來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她們已經到了。我主動和她們打招呼,同行的女生看到我表情厭厭的,挑釁似的說了一句“是我朋友的話,我就打上去了”,是因為我遲到了,所以她說出這樣的話,然後等待著看我朋友的反應,朋友勸解說“算了算了”。
我站在她們邊上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但是心裡卻特別軟弱,我害怕會有不可收場的局面發生,我害怕和別人之間發生什麼衝突然後無法挽回,我不能考慮這些事,有時候我想象著與別人決裂,然後做出很狠的舉動來,想象中什麼都可能發生。比如用熱水瓶用力砸到別人身上,比如將鎖當成武器去丟人,因為丟出去非常用力,所以很可能打破別人的腦袋。我常常這麼想著,想到我的身體僵硬。但是現實裡,我特別地懦弱,只想做好人。
後來,她們來我的學校逛了一圈,詢問有沒有帥哥之類的話題,隨後去了學校附近的溜冰場,她單獨問我的話只有:“我在你們學校裡可以排第幾?”她指的是漂亮程度,“前三,排得到嗎?再怎麼樣前十總排得到吧?”她有些不自信地補充了一句。
這次無聊的見面之後,我和她也不怎麼聯絡了,對我來說,每當要和別人交朋友,自己就要扮演白痴,那種感覺很無聊。
高中的某一天,我去了學校的圖書室。圖書室建在操場邊倉庫的二樓,平時很少有人去,而我幾乎也沒有去過。圖書室的面積不大,放著幾排陳舊的書架,書架裡是同樣陳舊軟弱的書,老調的書名像是隔了一個時代。那天剛剛考完數學,不知出於何種念頭,我想要去借一本書看。
當初我並沒有閱讀的愛好,幾乎不去書店,雖然也喜歡看一些課外的讀物,但是從來不會主動獲取。主動去書店買什麼書的經驗幾乎沒有,我是很落伍的。我的零用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