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亭臺樓閣、紅廊綠榭,還有一個花木扶疏、曲徑通幽的園子。阮若弱拎著裙子在園子裡疾奔時,哪裡顧得上去走那鵝卵石鋪就的彎曲小徑呀!能直走的地方就直走,能跨過去的地方就跨過去,活像在跑百米障礙賽。她這等跑法,好幾個花壇遭了殃,本來是欣欣向榮的一片花紅如錦繡,被她跑過後,變成了綠肥紅瘦。
《有緣千里來相會》第九節(2)
遠遠地看到前廳了,一群人正走出來,阮若弱忙收住奔勢,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位年輕公子。他處在人群中,好似珠玉處於瓦礫,明珠自生暈,美玉有瑩光,那是一種與生俱來難以遮掩的光華,輕而易舉的,就把身邊的一群人都變成了陪襯物。不由自主的,阮若弱有那麼一瞬間,自然而然地屏住了呼吸。不要以為只有美貌的女子,才有著令人為之傾倒的魅力,美貌的男性,一樣具備這種令人神為之奪、魂為之銷的傾城之魅。
一群人簇擁著玉連城離開了前廳,阮若鳳緊隨在他身邊,笑靨如花的不知跟他說著什麼,他並不答話,只是微微含笑地聽,那笑容——好似仲夏夜薔薇紫夜空中一天的好星好月,閃得人眼前一片銀亮。即使隔得這麼遠,阮若弱也被他的笑容耀花了眼,再看不到別的風景。玉連城—真是個謫仙般的人物,不是神仙,勝似神仙,這般風華蓋世,可以想見會惹來多少女子芳心苦,為他消得人憔悴。誰省,誰省,從此簟紋燈影。
《有緣千里來相會》第二部分
《有緣千里來相會》第十節(1)
一群人眾星捧月般擁著玉連城漸漸走遠,消失在迴廊轉角處,彷彿太陽突然間一陰,整個世界都黯淡了光彩。阮若弱悵然若失地立在原地,如雕塑般半晌動也不動。這也是驚豔之後的正常反應。
“三妹妹,三妹妹。”有人在耳畔喚她。
好似大夢初醒般,阮若弱猛然回神:“大哥,你嚇我一跳。”
“青天白日的,我不過喚你一聲,怎麼就嚇你一跳了。”阮若龍似笑非笑,一面問道,一面打量著阮若弱,看著一雙意亂情迷的眼眸、一張因極速奔跑而粉豔緋緋的臉、還有那猶自拎高的裙裾,裙裾下一雙裸著的玉足,足踝晶瑩,沾著幾莖青草,他不由自主地暗歎一口氣。
這……阮若弱一時窘迫說不出話來,粉臉越發緋豔。阮若龍看了她半晌,把笑意一收,正色道:“三妹妹,不要說我做大哥的不提醒你,有些人有些事,想來無益,不如不想。”
冷不丁地聽上他這麼一句,阮若弱愣了愣,旋即才明白過來,這是當哥哥的,不點明的道破妹妹一片芳心,他以為阮若弱還是從前的那顆痴心,所以好意提醒,殊不知,此阮若弱已非彼阮若弱。
沒錯,玉連城是個能教人一見傾心的人物,也能讓重新認識他的阮若弱為之目眩神移,但是,一切僅止於此。今時今日的阮若弱,骨子裡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蘇珊,那是一個以理性著稱的時代,都市人做任何事,哪怕感性如愛情,亦會理智如商戰般,去研究判斷投入情感的多與寡、值與不值。戀愛就如同一筆買賣,誰都希望投入成本低於利益收穫,否則就是不划算。如果愛上玉連城這樣的男子,那註定是一筆血本無歸的蝕本生意。你這端已思無窮,他那端卻還意未通;你這端已泥足深陷,他那端還無知無覺,千縷情絲萬縷愛,都只能是一片痴心付水流。可以想像得到,在玉連城的愛情沙場上,是何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局面,他手下的“敗軍之將”只怕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人,阮若弱才不打算再去湊數呢。如此美男子,就當是那個繡著百鳥朝鳳的荷包,欣賞欣賞也就是了,摻和進去就免談。
阮若弱於是含笑對阮若龍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一些不可能的人與事,又何苦多想呢,再說了,就算有可能,齊大非偶,也未必是良緣。”
阮若龍不意他這個妹妹居然會說出這麼清醒的話來,不由地劍眉一揚,目露訝異:“三妹妹,哥哥我倒要刮目相看你了。怎麼跟以前相比,倒像換了個人似的,心思這般玲瓏剔透,一點就通起來。”
本來就是換了個人嘛,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阮若弱不回答,只是抿著嘴笑。那頭杏兒遠遠跑過來了,邊跑邊揚著手裡一雙繡花鞋:“小姐,小姐,你的鞋還沒穿呢。”原來她追出一段路,才發現她家小姐居然光著腳,這一驚非同小可,立馬倒回去拿鞋,怪道這麼久不見人追上來。
“大哥,我過去了。”朝阮若龍揮揮手,阮若弱迎著杏兒奔過去,腳步翩然輕快似鳥兒拍翼,彷彿不認識般,阮若龍看著她的背影出了半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