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人。契後國數十年承平,教化普衍,人物俊秀,但有莘不破卻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雋美的男人。他想探一下這個人是否還有心跳,卻摸到了一團軟綿綿的事物——這個人的胸膛上,睡著一頭嬌小的銀狐。有莘又伸出食指,探了一下他太陽|穴下的大動脈。良久,才感覺到一次細微的跳動:這個人還活著!也許正是那頭銀狐,護住了這個陌生人的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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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不要救他呢?”
他已經迷路了,一個人能否走出這個荒原,已經很成問題了。如果再加上一個負擔,生存的機率將會降到很低很低。
“如果我把他背上,一天以後,不過是讓這個荒原多出一個比這個‘雪包子’高一倍的‘雪包子’罷了。我才沒那麼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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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甩甩手,走了。
一刻鐘以後,他又繞到這個暈死的人面前,不過這次不是迷路,而是回來了。
“阿衡老師和我講的做人道理,我當時應對如流,難道一到生死關頭就全拋開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道理又不能當飯吃。”他喝了一口酒,再一次大踏步走開了。
頭頂上白色的太陽移過了一個指頭大的位置,有莘不破又回到了這裡。他撓撓頭,自言自語:“我要是不理他,還算個男人麼!要是讓爺爺知道,非給他老人家打死不可!……不過,究竟是孫子的命重要,還是一個陌生人的命重要?”經過一番猶豫,這個年輕人第三次掉頭而去。
當有莘不破第四次面對這個不知死活的人的時候,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迷路,還是刻意繞回來了。這一次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想,背起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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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在荒原的邊緣,有莘不破倒下了。如果他知道再走四五里,就能望見荒原邊緣的枯桃樹,這也許能鼓舞年輕人繼續走下去。如果那半瓶酒沒有灌進陌生人的口中,而是他自己喝了,也許他現在已經在荒原外面逍遙了。當然更可能的情況是:他拋下了陌生人,卻一輩子繞著那個土包子打轉。
儘管有莘不破把這個人背上以後就再沒把他拋棄,但倒下前嘴裡仍在嘟噥著:“阿衡老師,這個故事告訴我一個道理:我他媽的真是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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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關:荒原外(上)
車行轔轔。
陶函國著名的鷹眼銅車商隊慢慢走出大荒原。三十六頭超大型山牛,曳著三十六駕超大型的銅車,踏雪匝匝,七十二騎來回策應,一頭禿鷹在三百六十丈高空中來回盤旋——這就是通行天下的三十六商會之一、陶函商會行商的景象。
商會第一領袖稱臺首,時三十六商會勢力甚大,世俗尊之,稱“臺侯”。陶函商隊的臺侯便是天下聞名的大箭師於公之斯。臺侯之下,設四大元老:蒼、昊、旻、上。四老之下,設六使者,使者御銀角風馬獸,掌六車、六騎。六使者之下,設車長。車長御鐵尾風馬獸,管鷹眼銅皮車一。每一車附騎士一,輕騎軟甲;設御者一,持鞭、長矛,腰束短兵,驅御山牛,山牛之力,能曳八千斤;設甲士一,銅戟、短兵、軟甲具備;設箭手三,配短兵,陶函箭手,號稱三十六商隊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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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函商隊主車,鷹眼。
於公之斯憑几不動,他的左下首,四大長老盤膝而坐。蒼長老半側身子,向於公之斯躬身,於公之斯穩坐鞠躬:這是元老和臺侯相見之禮。其時東方各國文化鼎盛,雖在日常,禮節不失。
“臺侯,商隊規矩:路遇病、弱、疲、難等需救助者,解衣衣之,推食活之,不得開車門納之,以防宵小奸細。如今我們身處盜賊如毛之地,而為了兩個來歷不明的少年,遷延三十里,更救人上車——這不是壞了我陶函商隊的規矩麼!”
“商隊有規矩,但處事有權變。”於公之斯微微一笑,繼續說:“我從少年起來回這大荒原,也有三十多年了,幾位長老自然更久。”
蒼長老不由唏噓:“五十六年,快一甲子了……”
“數十年間,不知多少人冒險進入,但凡結伴遇險的,臨危相害,不知多少,而自始至終能夠互相扶持的,四公見過多少?”
蒼公預設良久,才說:“見過兩次,三十三年前一次,十年前一次。”
“五十六年兩見,可知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