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指向湖中的翠色湖心亭,“宴席就設在那裡。”說著問身邊的侍從,“尹大人到了嗎?”
“到了,尹大人到了有一會兒了。”
正說著,那亭中隱隱傳來女子爭執的聲音,“吵些什麼?”秦紫渭自語似地低聲說了一句,逕自踏上九曲橋向那湖心亭走去。
“你憑什麼先唱?”湖心亭中穿紗衣的雪膚美人紅嬌恨恨地說道:“你唱起來就像不知趣的麻雀。”
“你唱得很好嗎?”滿頭珠翠的花魁素眉指著她跺腳罵道:“長得這麼醜哪配給大人唱曲。”
“我什麼地方醜?”
素眉指著紅嬌眼下那一小點黑痣譏笑,“看看你眼下那點是什麼?是臉沒洗乾淨嗎?”
尹臨雪一手撐著下巴,無趣地看著積怨已久的兩位美女在他面前爭執。大哥真是太奢侈了,居然一次就請了她們兩位,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嗎?
紅嬌的紅唇顫抖、淚水在星眸中打轉,眼看就要被素眉的話激得哭起來。這被京城中的權貴寵壞了的美人竟不分場合地在這裡吵起來,大哥他們就要到了,見到這樣的情形會壞了興致。於是他將腳上的波斯毯向上蓋了蓋,開口說道:“兩位美人別吵了,我先來為兩位唱一曲可好?”
紅嬌、素眉忙說道:“怎麼敢讓大人為我們唱曲?”
尹臨雪一笑,“沒什麼,不過我唱得沒有兩位美人好,你們可要多包涵。”說著望了紅嬌一眼,慢聲唱道——
“佳人臉上黑痣,好似楊妃在,逃脫馬嵬災。曾向宮中捧硯臺,堪伴詩書客。叵耐無情的李白,醉捻斑管,灑松煙點破桃腮。”
(注一)
歌聲如山間松畔流過的小溪,輕柔中帶一絲活潑。紅嬌望著他心如擂鼓,大人竟將他比作楊貴妃,說他眼下的小黑痣是李白題詩時醉點上的墨痕。京城中的達官貴人見過多少,曾幾何時遇過這樣讓人動心的俊俏郎君。
素眉咬著紅唇嫉妒地瞪了紅嬌一眼,又哀怨地把目光投向尹臨雪。這樣知情識趣的可人兒誰會不想要,待會兒她一定要用最動人的歌舞打動他的心。
秦紫渭他們在九曲橋上遙遙聽到她們的爭吵,走到亭畔時尹臨雪的曲子正好唱完。在水聲中聽他的歌聲顯得更為清靈,讓人不知不覺地浮上了笑容。楚行雲第一個大步走進亭子,撫掌笑道:“臨雪唱得真好,好一陣子沒聽你唱了。”
尹臨雪眨眨眼睛調皮地笑了笑,一抬頭目光正對上軒轅慎之黑寶石般、似有幽光閃爍的眼眸,冷不防地心中一陣慌亂。大哥為什麼要請他來?他轉頭詢問似地望向似笑非笑的秦紫渭。
秦紫渭當然知道尹臨雪想問什麼,卻故作不知,看了看邊上的紅嬌與素眉笑著說道:“你們倒真是好福氣,居然有勞臨雪給你們唱曲。只是,可不要芳心暗許呀,這位大人已欠了不少情債,今生怕是還不到你們這來了,”
她們被人點破了心事,如大夢初醒般滿面通紅,忙嬌嗔說道:“王爺,尹大人乃人中之龍,小女子怎敢妄想。”
“大哥……”大哥竟當著那個傢伙的面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尹臨雪不依地喊了一聲。
“把臨雪說得像個花花大少。”楚行雲過來打抱不平,“酒在哪裡?先罰你一杯。”
“果然是個酒鬼,一進來就要找酒。”秦紫渭故意扭曲他的話意,“若先罰我,酒少了你豈不是喝得不盡興?”
“誰是酒鬼?我的酒量大得過你嗎?”楚行雲哼了一聲。
齊伯雅拉過軒轅坐在一旁,笑道:“隨他們鬧去,你要是仔細聽他們的話非頭痛不可。”
“誰與他鬧?”楚行雲瀟灑地一撩衣襟坐了下來,衝著秦紫渭說道:“快把你說過的波斯美酒拿上來。你們兩個哪一位是素眉姑娘?聽說素眉姑娘最擅長狐旋舞是不是?”
素眉望著這位英俊挺拔的大人掩唇嬌笑,雖沒有回答,但又有誰看不出楚楚行雲說的那個人就是她。
“真是反客為主。”秦紫渭笑著,轉頭吩咐侍從:“你們還等什麼,開宴吧。”
湖心亭外皓月當空、落花如詩,串內宮燈高照,絲竹悠揚。
翩翩美人舞如驚鴻,賓客們笑語不斷,酒香與梅林中的花香混在一起,讓人還未飲酒就已有了幾分醉意。
尹臨雪卻無法靜下心來享受這些歡樂,手執金盃心神不寧地偷偷望向在如此熱鬧的灑宴上,依然靜得像湖水一般的軒轅慎之。他為什麼會來?為什麼要一再出現在他面前?
他必須惹惱他,逼得他離開,不能讓他再動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