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仇恨,在鬼域刀魔一句又一句、催魂似的嗓音下,一點一滴地被牽引出來,開始在他的血液裡逐漸沸騰。
厲痕天沉默不語,面無表情,看不出他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別紊感覺得出厲痕天的姿勢未變,但隱隱有種壓抑的氣息,彷彿在跟什麼掙扎一般。
她焦急地看向四周,期望有人能發現“望天院”裡有變。可惜整座“煙波閣”裡,好像只剩他們三人似的,完全沒有一點聲音,靜得讓她覺得好可怕。
“我傳授你鬼域刀法,讓你報了仇後,你卻跟何鳳棲聯手設陷阱將我擊殺重傷,我足足花了十年才復原。練鬼域刀法的人,必得以鮮血餵養武器,只要你體內尚留著一絲鬼域刀法養成的內力,就永遠脫離不了嗜血的衝動。與其留在。‘煙波閣’,從事見不得光的暗殺任務來滿足嗜殺的慾望,不如跟我走吧!我們一起聯手,血洗江湖,殺到痛快盡興,看看還有誰敢與我們為敵?到時,江湖不就是我們的了?”老人笑呵呵地勾勒著血腥的遠景。
“我十年前會想走,自是因為不想繼續與你一起四處以濫殺無辜為樂。雖然我仍舊止不住讓雙手沾上血腥,但至少‘煙波閣’的暗殺物件,皆是該殺之人。”厲痕天冷然說道。
白髮老人忽然放聲大笑,衰老的臉皺成一朵菊花。
“什麼叫該殺之人?恨天,你的心眼已經快被作嘔至極的世俗禮教給矇住了!人皆有父,人皆有子,你確定你手下死的人,就一定是該殺之人嗎?殺人就是殺人,還有該殺、不該殺的分別嗎?”老人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厲痕天依舊面無表情,深沉狠厲的眼眸中,卻透出一絲絲的迷惑與猶豫。
“恨天,跟我走吧,讓我重新塑造你!我可以讓你比現在更強,到時,你儘管可以獨霸武林,殺盡天下所有虛偽、醜惡、該殺之人!”
“殺……殺人又不好玩,你為什麼一定要二爺去殺更多人?”別紊很不滿地插嘴說道,小手揪緊厲痕天,深怕他會真的跟著這個可怕的老人走了。
“恨天,這娃兒挺維護你的嘛!”鬼域刀魔一臉笑,轉頭瞅著她。
厲痕天不動聲色,將別紊拉到身後。
“日後,她將會成為你的致命弱點,所以聽師父的話,現在就殺了她,永絕後患。”鬼域刀魔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她,嗓音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輕輕柔柔地送進厲痕天的耳裡。
厲痕天握緊“亡眼刀”,指尖異常冰涼,心神劇然浮亂,胸窒氣悶,呼吸不由得開始微微急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