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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的表現不好,就對她生出了反感!媽,你再給她機會,讓她重新開始。你會發現,她也有許多優點,許多可愛的地方!你會喜歡她的,媽,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問題不是我喜不喜歡她,是不是?”孟太太悲哀的說:“問題是她喜不喜歡我!這是什麼時代了?難道婆婆還有權利選兒媳婦嗎?只有兒媳婦有權利選婆婆!你不必費力說服我,樵樵!”她的眼神更悲哀了,帶著份悽苦的、憂傷的、委曲求全的神情,她低低的說:“只要你高興,只要你活得快樂,假若你非她不可,那麼,再帶她來,讓我向她道歉吧!雖然我不知道我什麼地方得罪了她!好嗎?”她盯著兒子。“我跟她道歉,行嗎?”“噢,媽!”孟樵大叫了一聲,冷汗從背脊上冒了出來。他注視著母親,那辛勞了一輩子的母親。“媽,請別這樣說,千萬別這樣說!我會把她帶來,我會讓她向你道歉……”

“你做不到的,樵樵,她驕傲而高貴,”孟太太呻吟似的說:“她根本看不起我!”“如果我做不到!”孟樵被激怒了:“我和她之間也就完了!”於是,這天早晨,孟樵從黎明起,就死守在宛露的巷子口。七點多鐘,宛露出來了,穿著件米色的套頭毛衣,咖啡色的長褲,垂著一肩長髮,背著一個牛仔布的手袋,她的樣子仍然是瀟瀟灑灑的。她沒有煩惱嗎?她竟然不煩惱嗎?在她那無拘無束的心懷裡,他到底能佔多大的分量?他一下子攔在她的面前。“宛露!”他叫。她站住了,抬眼看他。她的臉色有些憔悴,她的眼睛裡閃著一抹倔強。“你要幹什麼?”她問。

“和你談一談。”“我現在要去上班,沒時間跟你談!”她冷冰冰的。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打電話去請一天假!”

“請假?”她睜大了眼睛:“你要敲掉我的飯碗嗎?我為什麼要請假?”“因為我要和你談話!”他固執的說。一夜無眠,使他的眼睛裡佈滿了紅絲,他的面容蒼白而苦惱。“你去請假!宛露!”他死盯住她,低低的再加了兩個字:“求你!”

她在他那強烈的、痛楚的熱情下迷亂了。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她跟著他走向了電話亭,撥了雜誌社的號碼。

請好了假,她站在街邊上。

“我們去那兒?”她問。

他想了想,伸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我們去陽明山森林公園。”

“這時候嗎?”她問。“山上會冷死。”

“我不會讓你冷死!”他簡單的說:“只有這種地方,我們可以好好談話而不受干擾。”

她不說話。坐進了計程車,她只是悶悶的用牙齒咬手指甲,她的手指甲早被啃得光禿禿的了。他偷眼看她,她的面色白皙,她的睫毛半揚著,她的眼光迷迷濛濛的,整個臉龐上,都有種困擾的、苦惱的、若有所思而無助的神情。這神情,和她往日的活潑愉快,飛揚跋扈,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那麼,她也在煩惱了?那麼,她也在痛苦了?那麼,她心裡不見得沒有他了?他想著,不自禁的輕嘆了一聲,就伸手過去,緊握住她的手。她微微震動了一下,眼光仍然望著窗外,卻並不抽回自己的手。車子到了森林公園,他們下了車。這是早上,山上真的很冷,何況已經是秋天了。風吹在身上,帶著砭骨的涼意,那些高大的松樹,直入雲中,四周冷清清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天空是陰沉沉的,厚而密的雲層,堆積在松樹的頂端,連天空的顏色,都被遮住了。

孟樵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宛露的肩上,宛露瑟縮的把衣服拉緊了一下,望了望他。

“你不冷嗎?”她問。“你在乎我冷不冷嗎?”他反問。

宛露凝視著他,長長的睫毛在微微的顫動,只一會兒,那大大的眼睛裡,就逐漸被淚水所充滿了。孟樵一驚,頓時把她拉進了懷裡。“不許哭!”他啞聲說。“我受不了你哭!”他在她身邊低語。“我們怎麼了?宛露?我愛你愛得發瘋,在這樣的愛情底下,難道還會有陰影嗎?我們怎麼了?宛露?是什麼事不對勁了?”“你母親!”她坦率的說。

他推開了她的身子,正視著她的眼睛。

“我母親是個嚴母,也是個慈母,”他一字一字的說:“她絕對無意於傷害你,如果她傷害了,也是無心的,你要懂事,你要長大,宛露。你看在我份上,看在我們的愛情上,你別再鬧彆扭了。好不好?宛露?我母親從不是個挑剔的女人,她心地善良而熱心,只要你不亂髮脾氣,她會愛你的,宛露。”

宛露緊緊的望著他,仔細的聽著他,她眼底有一抹倔強的固執。“你聽我說,”她的語氣出奇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