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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他罵開了:“媽的你耍我啊,快點,你不借我我就找別人了!”

我不急不慢:“現在騙子那麼多,我得謹慎一點。不過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你答出來我就去給你打錢。我們同學平時叫你的外號是什麼?”

他罵罵咧咧地說:“媽的,你們叫老子痔瘡!行了吧,快點!”

我樂了,說:“我滿足了,馬上就去。”

高陽由於大學時每次霸佔公用茅坑時間巨長,導致廁所擁堵,且如廁時喜愛大聲哼哼以配合用力,故被眾人懷疑患有嚴重痔瘡,並因此得名。我手機通訊錄上他的名字至今還是“痔瘡”二字。

我跑到最近一條馬路上的ATM機,給高陽卡里打過去兩萬塊,然後溜達著回家。不一會,他又打電話過來,說:“謝謝啊,我過陣子還你。”

我說:“不急,倒是你這麼著急用錢幹什麼啊?”

他說:“剛才不方便跟你說,現在完事了。剛才在陪你們法院民二庭的兩個審判長打麻將。”

我說:“哦?業務麻將?”

高陽說:“是啊,最近接了個買賣合同糾紛的案子,風險代理,標的有三百多萬,談好40%的代理費。”

我說:“那就是一百多萬啊,你發了啊。”

他說:“不一定能成呢,有風險啊!所以現在在活動,今天晚上就是聯絡感情。”

我說:“輸了多少?”

他說:“十多萬。”

我嚇了一跳,說:“你還真下本錢!”

他哼了一聲,說:“哪啊,我也沒想到。我只帶了五萬塊現金,以為足夠了,誰知道那兩個審判長胃口大得很,上來就說要打兩千塊一番的。兩圈下來五萬塊就輸光了,後來就開始記賬。我多少次大牌忍住沒和,就指望這個案子回本了,不能黃啊!最後輸掉十幾萬,出來取錢發現卡里一共也沒那麼多,還差將近兩萬,就想起你來了。”

我說:“嗯,等你案子成了,除了還我錢,還得請我吃頓好的。”

他說:“那當然,不用說。……謝謝了兄弟。你們刑庭的我不知道,不過民庭那些法官,真不是好伺候的。”

我說:“哪裡都有好的,也都有不好的。一樣的遊戲規則,大家玩法不同而已。好好混吧你。”

回到家裡,電視里正在重播春節聯歡晚會。我一向以看春晚和國足為恥,所以掃了一眼就繼續坐回到麻將桌上。沒想到突然就聽見了一陣熟悉又陌生的旋律。

“蝴蝶飛呀!就像童年在風裡跑,感覺年少的彩虹比海更遠比天還要高;蝴蝶飛呀!飛向未來的城堡,開啟夢想的天窗讓那成長更快更美好……”

我飛奔到電視機前,果然是小虎隊——或者說是老虎隊更合適。這三個老男人一如青春年少時一樣的白衣飄飄,在舞臺上用盡全力地綻放自己所剩無幾的青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承載了太多人太多的青春回憶,三個人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但這一點也沒影響他們在這個不合時宜的舞臺上狠狠地感動了一把像我這樣不合時宜的一代人。我在“蝴蝶飛呀”的歌聲中彷彿一瞬間就回到了那個最純真最懵懂的童年,那個每天在筆記本上抄滿歌詞,對著電視學三個大男孩手舞足蹈的童年。

在那些歲月裡,我曾經夢想未來能夠像蝴蝶一樣展翅飛翔,快二十年過去了,現在的我還是一事無成。看著老邁的小虎隊高聲歌唱,我忍不住溼了眼眶。

“啦……啦……啦……啦……盡情搖擺,啦……啦……啦……啦……盡情搖擺……”

我的心情在此之後很久都沒能平復下來,一直處在一種緬懷和傷感的情緒之中。其實我並不追星,這三個人隨便單獨摘出來一個我也不喜歡,但是他們一旦站在一起,就代表了那個時代,喚起了每個人的一段青春,這是讓人很抵抗不住的。我一邊打麻將一邊分神,心裡琢磨著我現在的事業,和年少時那個最初的理想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奶奶問我:“小桂啊,你什麼時候上班啊?”

我回答她:“過完十五再走,領導特批的,讓我多休息幾天。”

正說著電話又響了起來,是鄒庭長。我心想鄒庭長真是太客氣了,多給了我一週的假期,還要主動打電話來拜年。我醞釀好情緒,按下接聽鍵,語氣歡快高昂地“喂”了一聲。

鄒庭長在電話那頭說:“小桂,趕緊準備準備,明天跟我去北京。”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尚且不甘心地問了句:“去北京幹什麼啊?”

鄒庭長簡潔明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