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接的。我說我半個小時後到家。老媽的聲音掩飾不住地喜悅,連聲說好,還責備我說:“你這孩子,要回來怎麼不早說,我菜也沒買。”
我說:“不用特意買什麼菜,隨便吃點就可以。”
老媽開玩笑地說:“那怎麼行,我們怎麼可能用饅頭鹹菜招待大法官呢!我讓你爸買菜去,做好等你。”
我掛了電話,心想平時老爸老媽在家是怎樣粗茶淡飯地湊合著的。最近被邢勇的案子搞得連軸轉,算起來我已經一個多月沒回過家了。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啊,我真應該多回來看看的。
決不妥協 二十七(1)
在家的日子總是那樣的輕鬆和幸福。吃著老媽親手做的飯菜,跟老爸海闊天空地聊聊時事,罵罵國足,這種美好的感覺是如此熟悉,我彷彿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頂屋簷的庇護。遠離了案子,遠離了上訪戶,不用諂媚和應酬,不用拍誰的馬屁,無須虛偽和做作,做回最真實的自己,在父母面前,我永遠還像是個從來沒有長大的孩子。但是老爸灰白相間的胡楂和老媽鬢角的白髮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父母老了,並且還將繼續不停地、日復一日地更加老下去。這讓我既恐懼又絕望。
我想起還是孩子時的那些理想:為爸爸媽媽買一套很大很大的別墅,僱一群經驗豐富的用人,給老媽買滿櫥櫃的金銀珠寶,給老爸準備最高檔的美酒香菸。當幼小的我大膽地說出這些理想的時候,長輩們都不停地誇我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我分明記得爸媽看著我的眼睛裡那帶著淚花的欣慰。但現在呢?我只能說那是童言無忌,現在的我非但不敢說,連想都不敢去想了。我不敢想自己能有所作為地改善父母的生活,就連不讓他們因我而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我都不知道還需要多久的努力。我不得不悲哀地承認,在不得已之間我已經成為自己所鄙視的“啃老族”了。
可是,這能怪我嗎?在從小到大的同學中間,我覺得自己已經算是混得不錯的了。在很多人眼裡,我也是年輕有為,事業有成的。厚著臉皮地講,在這個小城市的同齡人裡,我已經算是個佼佼者了,是很多人羨慕的物件。我尚且如此,別人呢?別人的父母呢?所以,如果要抱怨說我們的人生已經是個杯具,那我們父母的人生簡直就是一整套不折不扣的餐具了。
所以我只能盡力做好我所能做的:用不多的假日來好好陪陪我可愛的老爸和老媽。和老爸支起了擱置很久的象棋,老爸的攻勢不如往常那麼凌厲了,我輕鬆地連贏兩局,第三局我故意輸掉,老爸好像看出來了,收起象棋,擺弄起我給他買的蘇煙。
老爸說:“下次別買這麼好的煙給我了,浪費。有這個錢你不如買幾條便宜的。”
我說:“就因為貴,所以你抽的時候要算計著,這樣每天就能少抽點。”
老媽在廚房裡一邊忙活一邊說:“你爸才不會少抽呢,他這個人就是不信邪,醫生說了他血壓高,不能抽菸不能喝酒,他就是不聽,每天該抽的一根不少。我說他不聽,你要多說說他。”
我跟老爸說:“是啊,你是得少抽,醫生說的話雖然不能全聽,但你也不能不聽啊。”
老爸嘿嘿一笑說:“好,兒子讓我少抽,我以後肯定少抽!”
我到廚房幫老媽擇菜,老媽低聲跟我說:“你爸啊,現在誰的話都不管用,就聽你的。我在家每次勸不了他,我就說,你要是把身體搞垮了,兒子還不得耽誤工作回來照顧你?他聽了還真就能忍住不抽了。”
我往客廳裡望去,老爸正靠在沙發上看電視,點上一根蘇煙叼在嘴上,緩慢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他一臉的滿足。
曹卉卉火了,真的火了。
家裡沒有別的娛樂,每天晚上散步回來只能看電視。我平時基本不看電視,因為總覺得看久了智商會降低,但爸媽愛看些電視劇,我就陪著老爸老媽一起看電視。這兩天我看電視的時間比過去的一年加一起都多。結果我發現不管在哪個頻道看哪出電視劇,插播廣告的時候總是能看到曹卉卉的身影。不但有歡快的《想動就動》,××婦產醫院,還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新款廣告,而且已經開始和一些國際級的婦孺皆知的大牌明星聯手合作了。
決不妥協 二十七(2)
比如和巨星龐龍龍一起出演的奶茶廣告。奶茶的牌子很山寨,叫“洋人”。從商標法的角度來講,“洋人”確實夠不上侵犯“小洋人”的商標權,可見商家還是下了一番工夫去研究的。廣告一開場,曹卉卉在悠揚的金曲《兩隻蝴蝶》的伴奏下,嫋娜而出,眼神迷離,手中舉著一杯“洋人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