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收貢都帶著你了,這是把你當自己人了你知道不?”
李小元說:“哎,我跟你說,我還真看不慣這個。年底了,到基層法院轉一圈,說是去聽年終彙報,意思明擺著,就是要進貢啊。上級去下級單位打秋風,我都覺得挺丟人的。”
我說:“你小子得了便宜賣乖,你跟院長一起的,能少了你那份?”
李小元說:“哎,塞紅包肯定是偷偷的啊,我也就得點禮包什麼的,誰稀罕啊,我不缺那點東西。”說著他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只是沒看出來啊,郭院長也是個好色的貨。還吃著飯呢就猴急了,看到服務員就伸手往屁股上摸。”
我說:“那不是正合你意,你這回爽了不少吧?”
李小元一臉得意地說:“那是,開大葷了,桑拿、推油、按摩、雙飛都上了,那姑娘們都是高品質的,嘖嘖,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那胸,那屁股……”
這個小夥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我看他一臉陶醉的樣子,打斷他說:“行了,你小子,酒色全沾,以後身體好不了。”
李小元嘿嘿一笑,說:“誰管那個去,不趁著年輕好好玩玩,老了想玩也玩不動了啊。”
我說:“既然你今天沒工作,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你直接把我送回老家吧。”他之間送過我幾次,跟我爸媽都認識。
李小元說:“桂哥你這話就見外了,你就是不說,我也要把你送回去啊,難道還讓你自己打車不成?”
我家在塗城下面一個名叫雲夢的小縣城,離市區70公里,沒有高速,大約一小時的車程。當初我放棄了很多高薪外企和更高階別的公務員,回到塗城,我的導師和同學都表示了不理解。我對他們的解釋是:“雙親在,不遠遊。”這也是我唯一能為父母做的一點事情了。 。。
決不妥協 二十六(5)
李小元說:“是應該回去孝敬父母了。你剛才往後備箱裡塞那麼一大攤,都買了些什麼了?”
我說買了煙,化妝品,一些年貨。
李小元說:“我記得你爸有高血壓啊,醫生不是說不能抽菸嗎?”
我說:“唉,都這個年紀了,想抽就讓他抽吧。不抽更難受。”
在櫃檯買菸的時候我也猶豫了一下,但轉念一想,無論我買或不買,老爸的煙斷然是戒不掉的,雖然每次抽菸都要被老媽說一通,他還是躲起來偷偷地照抽不誤。快六十的人了,也沒其他不良嗜好,就好這一口,既然如此,還是讓老人家抽幾條好煙吧。每次回家看到老爸一臉享受地抽著幾塊錢一包的煙,我心裡就酸酸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聽到過很多說法,說80後是不幸的一代,並列舉了很多證據,比如上小學時大學免費、上大學時小學免費,畢業不分配,結婚不分房,當我們躊躇滿志地從大學校園裡走出時,卻發現這已經是個博士滿街走、碩士多如狗的年代了。沒錯,這些都被我們趕上了。但我覺得,每一個時代都有自己獨特的烙印,每一代人也都有自己的幸與不幸。在我懂事之後,曾試圖追溯父輩們走過的路,發現那些崎嶇的道路和父輩們留下的深深淺淺的腳印,是我們難以理解的。我們不用經歷動亂浩蕩的十年“文革”,也無法想象上山下鄉對正值青春的人生會造成怎樣深遠的影響。我們不理解父輩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就像我們也不理解90後的自私與叛逆一樣,不同的生活環境會造就不同的人。
我常常痛恨現在這個惡劣的生存環境,不是因為自己生活的疲累,而是因為無法盡孝的慚愧。我曾經立志工作後不讓父母操心我的生活,卻發現現實讓這個志向變得毫無可能。當攢錢的速度遠遠跟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時,我怎麼可能說服我的老爸和老媽對此袖手旁觀呢?父母的心永遠是在孩子身上的。為了我在城裡有一套小小的安身立命之所,老人拿出了所有的積蓄為我支付了房子的首付,還安慰我說:“沒關係的,我們的錢遲早都是你的。”在那之前我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哭過,但接過老爸老媽手中的存摺的時候我哭了。我忍不住地號啕大哭,我羞愧,我自責,我打內心深處鄙視我自己!
為父母,我們能做什麼呢?我已近而立,卻仍然不能真正為他們做些什麼。在這樣的一個時代,能讓自己體面地生存已屬不易。我們的父母所要求的是如此之少,在絕大部分時候,孤獨守候家中的老人們需要的只是我們偶爾的陪伴而已,而被工作和生活搞得焦頭爛額的我們卻讓這點小小的願望都變得奢侈。
離家越來越近,我也越來越興奮。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