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這人會挑上另兩艘船,畢競她這當家的人在這兒坐鎮,他若要打探訊息,可沒幾個人敢透露口風,聰明點的,應該清楚待在另兩艘船才能查出較多的訊息。
誰曉得這傢伙竟要求上了這艘主船!他不是太過愚蠢,便是太過自信,依她看是前者的可能性高了些。
戰青在心底暗暗詛咒。真是的,她可不想一天到晚面對這位文弱的監工,搞不好等會兒風浪稍微大些,他就會吐得到處都是。
“好了,丫頭,坐下吃飯了,別杵著。”祁士貞笑嘻嘻地一掌拍開了封罈老酒,要戰青陪他喝酒吃飯。
戰青厭惡的又瞪了蕭靖一眼,才悻悼然坐下。
蕭靖不以為意,臉上仍是掛著淡淡笑容,可那和煦笑容看在戰青眼裡,不知為何卻覺得分外礙眼。
這個白面書生,哼!
她一向不喜歡那些說話浮誇的文人,認為他們只會說、不會做,手無縛雞之力,全身上下沒一塊有用的肌肉,總是靠著一張嘴,要耍嘴皮子就搞得天下大亂,特別是像他這種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的書——
正當戰青在心底叨唸時,蕭靖突然抬首向她望來,淬不及防地對上他澄清如泉的雙瞳,她的思緒不禁為之一頓。
瞪著他半響,意識到他唇角揚起了弧度,她才冷著臉、不自在的將視線移開,心裡卻隱約知道,有那麼一雙清澈瞳眸的人,不太可能是她心裡所想的那種光會耍嘴皮子的傢伙。
只是這樣的認知卻教她心底深處不由自主的慌亂起來。她不喜歡這種因他而產生的陌生感覺,下意識的覺得危險……
哪裡危險?
她不知道:這只是她的直覺而已,但她一向都相信自己的直覺。
因此吃完了這餐飯後戰青便決定——
她要儘量避開他。
幾日過去,一切平靜。
戰家的三艘貨船到了山陽城稍做歇息後,便透過水閘駛入淮河。淮河河水較運河水泥湍急,波浪稍稍大了些,但蕭靖仍未如戰青所料吐得亂七八糟,事實上,他在船上可是站得四平八穩,還挺享受那些不平穩的晃盪。
他釣魚的技術依然毫無長進,不過他可半點不在意,每天還是閒閒的在甲板上握著釣竽垂釣。
戰青則是整日待在艙房裡研究她的海圖和河道——開闢這條新航線可不代表她就要放棄海路。
基本上,以戰家長年在海上航行的技木來說,走海路其實是比河道快。因為這條長達千里的大運河雖然連線了從黃河至長江的河川,但每條河川的水位高低不同,因此在這些水位落差的地點都有建造水門、水閘,或是要填土做部分的截斷;在經過這種地方時,他們必須將整艘船拖上、放下,或是牽挽、轉駁貨物,比起海路來要麻煩得多。所以這次的航行對戰家來說其實也是試驗性質的,一路上她必須將各地情況詳實的記錄,看是哪裡需要設轉運站,哪裡需要有接駁船,然後研究出最省錢、省時、省力的方法。
這一日,戰青正在肪中手持筆管記錄山陽城的情況,突然聽見船尾錨落下的聲音,整艘船前行的速度一滯,又向前拖行了幾尺才停下來。
戰青穩住了幾乎液出硯臺的水墨,走出舫外察看。
“怎麼回事?”一出門,她便看見前頭的貨船也停了下來,而他們身後的那艘船為防撞上他們也正在落錨中。
“回大小姐,好像是前頭撞翻了一艘蚱蜢。”在船首的小王連忙回話。
“蚱蜢?”
身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戰青嚇了一跳,一回首便瞧見蕭靖不知何時來到她後面,右手還拿著根釣竽。
“河上哪來的蚌蜢?”蕭靖滿臉納悶地問。其實他更不懂的是,撞上一隻小小的蚱蜢有必要把船停下來嗎?
“不是蚌蜢那種綠色小蟲,蚱蜢是小舟的一種。”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隨即揚聲吩咐:“小玉,尾錨不夠重,把看家錨落下,穩住船身!二叔,我到前面看看,你在這裡注意一下。”
“知曉了。”小王應聲做事,至船腰將重達好幾百斤的看家錨落下。
“丫頭,小心點。”祁士貞提醒,“依小子們的技術沒道理會撞上其他船的。”
“我知道。”戰青一臉嚴肅地點頭,隨即腳一蹬,兩三個起落便躍至前頭的貨船。
一落地,她就見到了被手下從水中救上來的一老一少;老的看似昏迷不醒,年輕的那個則撫著胸口猛咳,幾點船員們圍在那兩人旁邊,小周則正伸手探向老人的腕脈。
見戰青走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