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窘迫地解釋:“當時只是你父親養家很辛苦,加上家裡條件太差怕養不大你。”
蘇念衾冷笑。
他知道,一個眇目的瞎子怎配做他蘇懷杉的兒子。
若不是到頭來蘇懷杉他也只得這支血脈,這男人估計一樣連正眼都不會看自己一下。
可是如今,他卻要死了。
他都還沒有恨夠這位所謂的父親,怎麼就可以要死了。
蘇念衾沒有開燈,一個人靜謐在黑暗裡。
夜深,而無焉還沒有回來。
她除了電臺有特訪加班以外,鮮有晚歸。
兩件事情交織在一起心亂如麻。
蘇念衾雖然竭力的保持著端正的坐姿,但是內心從未這麼忐忑不安過。
餘小璐說無焉好像知道了什麼。
他一直找不到恰當的時機告訴無焉,甚至可以說是他不敢告訴無焉。
怎麼跟她說?
要說:“其實我一直瞞著你一些事情。”
或者說:“當時家裡不富裕,見我眼瞎怕是負擔又丟人所以就把我扔了。”
還是,“我母親死後,父親又結過三次婚。現任夫人還是與我同齡的朋友。”
眼睛的殘疾,已經讓他在無焉面足夠自卑了。
那日他和餘小璐路過從機場高速回來。
“咦?那不是桑小姐麼?”小璐問,“一路的那個人好像她媽媽。”
於是,他迫不及待的撥了無焉的電話。
那一頭卻很冷淡的說,“我一會打給你。”
然後,他足足等待兩個小時,什麼事情也做不下去。
他好不容易又下決心撥了她電話,卻沒有接。
後來,小璐下來無焉要自己準備見什麼人,後來又補充了一句,“不會今天下午真是她媽媽,老人家要求要見你吧。”
聽到這話,他好像覺得自己有點高興。
哪知後來蘇言卻支字不提。自己終於忍不住問她,無焉卻說:“是程茵啊。”閃爍其詞。
無焉一撒謊便會故意在他面前撒嬌,掩蓋過去。
彼時,他的心有點空。
忽然,他聽到無焉在門外掏鑰匙。
他猛然站起來,卻又覺得不妥,急忙坐下。
“你去哪兒了?”他劈頭就問。
“我見程茵來著。”
“你為什麼要朝小璐打聽我的事情?”他說出第二句話來,形容更加惱怒。
蘇念衾第一次發現,原來惡人先告狀就是他這個樣子的,只是不知道那些惡人們是不是和他一樣心虛。
無焉異常的沒有與她回嘴,靜靜的。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有我的原因。你若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他怕無焉詢問他,於是只好裝做滿不在乎的樣子,故意生氣。
“我……”她忽然覺得很委屈。
她站在門口,蹲下來抱住膝蓋,將頭深深地埋進去,象一隻鴕鳥,平時所有的伶牙俐齒,大膽古怪都全然不見。
蘇念衾察覺不對,站起來,“無焉?”語氣依然僵硬。
她沒有理他。
“無焉。”他開始擔心,走來,最先摸到無焉的頭。
隨即與她一同坐在地毯上。
對不起,我是個自私的男人。蘇念衾在心裡道歉。
一說出口卻變成,“以後不許這麼晚回家。”
無焉還是不理他。
無焉沒有出聲,彷彿一隻鑽進堡壘的寄居蟹。
蘇念衾在旁邊不知所措。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蘇念衾不敢去想,可是越不想,心卻越揪著疼。
他頓了頓,“明天我帶你回蘇家。”這句話幾乎耗盡他所有的勇氣。
卻沒想無焉突然抬頭,“不!”
蘇念衾一震。
“為什麼?”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桑無焉跳起來,“蘇念衾,我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去哪兒,你憑什麼要我去你家?”
“你說你是我什麼人!”蘇念衾慍怒。
“一個無權利瞭解你的暖床工具!”桑無焉不甘示弱,“你說你長在孤兒院,我就真的傻乎乎地以為你是孤兒,為你哀怨為了難過,你在旁邊看戲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你覺得你有錢,裝著不讓我知道,很逗趣是不是?什麼臭錢,什麼蘇家,我不稀罕!”
蘇念衾閉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