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_____自己剛剛的行為,真同被人在路邊救治回家的小狗盡忠看家一般,儘管他很是承認英大小姐是位很美的小姐,但這位極美的小姐似乎不知道自己手上拿著的這顆綠瑩瑩的丹藥有多貴重,江湖人稱千金難求的救命丹,她只是隨口一要,公子便像給小孩糖豆一般隨手給了她。
他不知道為了煉製這藥自己已經一個月廢寢忘食,幾乎不眠不休,幾乎都要瘦脫型了嗎?
林方心裡一陣委曲,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公子,一時裡情曲,剎口不及,道:“公子,那藥……”
夏友狠狠打斷:“林方多嘴!”
那英大小姐喃喃:“衡,這藥……”
“林方出去!”他那一向脾氣怪異的公子狠狠瞪他一眼,帶著戾寒,轉頭溫文微笑:“他一個小孩子家,懂什麼,洛洛別理!”變臉之快,林方几欲撫額長嘆:我的公子爺,討好佳人也得讓她知道了,她才會掛在心上啊!您這般的瞎子點燈,簡直是白瞎!
佳人一向少心缺肝,這會子還不能領會林方出去之前眼神裡那怨曲的含意,得了丹藥便想回轉,因怕擔著過河拆橋的惡名,便多坐得一坐。
林方在屋外聽得,他那幾日來不得開顏的公子爺,聲音裡都帶著笑意道:“伯父將你叫進書房,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心下暗笑,公子爺也有開竅的一天,這會子開始打探敵情了。
英大小姐為何會參軍,這在英府並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這幾日街上鬧得沸沸揚揚,想不知道都難。他只小心聽那英大小姐如何回覆。
只聽她道:“英洛爹爹只是囑咐我為官之道,並無旁事。”
心裡暗道:只此一句,可見得敷衍了,為官之道連英大公子都可聽得,他家公子爺當然也聽得,何必專為了揹著他二人,特囑於她聽。只此一點,這英大小姐,憑她是個天仙兒下凡,也配不上自家公子。
夏友道:“我這兩日卻聽說了一樁趣聞,周將軍得太女與三皇女青眼,都欲聘為正夫,聖旨還未下達,這兩位皇女的門人已經鬧得天翻地覆,文臣武將,在朝堂上吵了還不算,兩位皇女門下家僕今日都在西市大街大打出手,起因說是為了一間鋪面,大動干戈。這幾日周府卻是閉門謝客,別說尋常等閒人,即使太女側夫華陽公子求見,也未得一見。現在京中流傳,見平狄將軍難於得見聖顏,此話被今上聽了,也是會意一笑,並未怪責。”
林方在外聽得,也不禁替公子爺捏了把汗,只聽得那英大小姐要靜得一靜,才聽她長嘆道:“衡哥哥總是不肯信我麼?非要一試再試麼?”
她本語聲清朗婉轉,但此時婉轉低迴,聽來卻是無比的動人心魄,若不是林方熟知內情,幾乎會為屋中這少女抱屈,會覺得是自家公子言語冒犯,本心不信,有負於她。
當真是好手段!
自家公子也是聽得一呆,居然沒有再答。只聽得那英大小姐再接再厲道:“衡哥哥不知,我自進了刑部,便在周將軍之胞妹手下聽差,那位周清瑤大人,諸人皆知,性冷淡,最難纏,可沒給我好日子過,原來我還不知就裡,今日始知,原是這個緣故。衡哥哥也不早說,讓我這苦頭吃的!”語聲裡已有濃濃的撒嬌味道了。
關於這一招,丁燦也曾有教,名為“示弱”,適度的示弱在感情中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切莫再論屋外站著的那鐵石心腸的林方已是信了幾分,屋中的夏友幾時見過她如此柔婉,楚楚動人?一時裡憐惜之心大起,忍不住上前擁住了她,口中只一徑喃喃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該不信你,洛洛休怪!”
他卻未見,懷中的少女早已面帶狡黠的笑意,眉眼飛揚,哪有半點委曲可言?早在心中暗自將丁燦給誇上了天,想不到初次使用此招,便旗開得勝!
既然自己不能推拒這一門婚事,那麼目前看來,接受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吧?
在朦朧的月光裡,英洛在回自己的住處的時候,心裡模模糊糊的想著,同這夜色一起沉寂。
轉過天一早去刑部衙門,先去了監牢,將夏友給的那顆丹藥交給昨日那獄卒,囑他好生將藥給那重囚服下,才去了公事房。她那位冷清清的上司倒不在,只有一位叫林平的小吏,便是那日同她一起整理文書的人,年約二十五六,白淨面皮,話不多,謹言慎行。
見英洛在位子上坐定,他便去斟了杯熱茶來,道:“英大人喝杯茶潤潤喉罷。”
英洛端起杯子飲了一口,卻見他巴巴兒的站在旁邊,眼神悲憫的看著她,便道:“你也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