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了……
“反正最槽的情況也不過就像現在,獨立撫養孩子,如此而已。”花盼春說完,好笑地看見大姐一臉又想逃避的傻樣。
“嗯。”盼春說的對,最糟的情況她老早就設想好了,不是嗎?要是嚴慮沒再回過頭來招惹她,她不也打算這樣過一輩子了嗎?
花迎春只遲疑了半刻,拳心掄得緊緊的。“那……我去問問他。”
經過了這麼多天的思索,嚴慮應該也弄清楚自個兒的心思了吧?就算那夜他只是一時意亂情迷,脫口而出,現在……理當冷靜下來了,所以挑今天去問,最能得到一個正確又肯定的答案,是吧?
“等你的好訊息。”花盼春替大姐將毛大衣繫繩紮好,特別攏妥肚子周遭的皺褶——肚子可得藏好,萬一嚴慮真的對大姐無心,那麼便甭知道孩子的存在,省得只要小的不要大的。對大姐來說,孩子比她自己更重要,要是嚴慮連孩子都要搶,她就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安撫大姐的絕望了。
送走了忐忑不安的大姐,花盼春拿出一疊紙,挽著袖,優雅磨墨,執筆正準備寫下靈思泉湧的故事橋段,屋外三子卻領著一名陌生的工人進來。
“二姑娘,這位是嚴公子派來的人。”
“哦?”
那名工人眼光完全不敢直視花盼春,他的人生中很少見到那麼好看的姑娘家,羞得哩。
“有事?”花盼春問他。
那名工人扭扭捏捏地絞著指,花盼春等了許久沒聽見他說話,只看到唇兒蠕呀蠕的,她不怎麼有耐心,“你大聲點。”
“嚴、嚴哥要我來說一聲,等會工地要炸大石……會很大聲,你不要嚇到了……”
花盼春微愣地挑眉,忽而會意地笑了。
原來有人還是很細心體貼的嘛,就擔心炸大石的轟隆巨響會嚇壞了某人。雖然嘴上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但實際行動還是有的。
她終於可以不用勞動雙耳,天天聽某人哭訴嚴慮這樣這樣、又指控嚴慮那樣那樣……呀,耳根子清淨的美好日子近了!
花迎春在工地外探頭探腦,躊躇猶豫。
該怎麼開口問他呢?
——嚴慮,你是真心想再娶我一次嗎?
不好不好,太直接了。
——嚴慮,關於你昨夜的提議,我願意願意很願意!
不成不成,太猴急了,好似她飢渴了多久一樣。
——嚴慮,我們成親吧!
呃……這個猴急的程度有比剛剛那個好到哪兒去嗎?
“不管了,跨出第一步吧!見著他的臉,我—定會想到該怎麼說的。”花迎春用力吸氣,吸得飽飽的,繡鞋踩進工地,帶些不安的眸子四處尋找嚴慮的身影。
說也奇怪,偌大的工地竟然不見半個人影,全上哪兒去偷懶了?
花迎春小心翼翼跨過一些鑿具及木材石塊,除了繡鞋踩在地上發出的沙沙聲外,她隱約還聽見了“滋——滋——”的怪聲,可她放眼望去周遭沒人,這聲音是從何而來?
花迎春太專注於搜尋怪聲的來源,忽略了腳下,她踩著了一塊食指長短的圓木,身子絆得踉蹌,她護著肚,一手急呼呼撐住地面才免於跌個四平,她拍胸口慶幸吁嘆,突然間仍撐在地上的小指頭一燙,她哎呀疼叫地收回手,以為是讓木釘或蟲子給蝥上一口,定睛去瞧才看到小小的火花正快速賓士著。
那好像是……引線?
她立刻也看到引線的遠端連線的是什麼東西!
炸藥!
花迎春刷白了臉,掉頭往工地外跑——她跑得快不過引線,那小小火花點燃了火藥。
爆炸巨響是一瞬間的事,她被震飛開來,雙耳劇痛得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大大小小的碎石像一陣驟雨隨著火藥噴濺開來,好久好久未曾停歇,可是半顆也沒砸在她身上。
強忍著耳痛,花迎春睜開眼,視線裡盡是沙塵,連呼吸都好嗆人。石雨還在持續,落在她身旁,有的只有銅板大,有的像拳兒大,更有的比人的腦袋還大,她背上……好像也壓了顆巨石,沉沉的、罕牢的、緊緊的貼著她,她迷濛看見自己的手背,明明有塊碗大的石兒狠狠砸下,她卻一點也不覺疼痛,明明有黏稠的血流下來,卻不疼的……
因為她的手背上蓋著另外一隻更大更厚實的手掌,完整包覆住她,保護住她。
不單單隻有那隻手,花迎春看清楚伏護在她身上的人,她心慌想伸手去替他擋落石,雙手卻被大掌壓按住,不容她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