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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嚴慮又想起了成親當日,掀開了紅縭巾,第一次見到花迎春,她睜著好奇的眼與他對視,沒有太多初上花轎的嬌羞及惶恐,睫兒好長好濃,像一對小扇似的,打量他許久之後,她彎眼笑了,眸子裡的晶亮分不清是原先就有的光澤還是那對龍鳳燭的餘焰照耀,他還記得她頭一句話便是問他——你就是我夫君?——輕靈似鈴的嗓音好似在笑。他本以為會看到一個自始至終都沒膽抬頭看他的害羞娘子,沒料到他的娘子頗為勇敢,而且話很多。

他曾幻想過要執手一生的妻子該是個怎生的女子,依他的性子,他的娘子應該是安靜坐在桌前縫衣製鞋,身邊一兩個孩子正握著筆在練字,她偶爾停下手邊工作,笑不露齒地瞧瞧孩子,指點哪兒寫錯,聲音細淺文雅,不曾扯著嗓吼——

花迎春不會是這種娘子。

想起她跳下馬車的挑釁動作,嚴慮就想笑,那一瞬之間,他多想衝下馬車追她,將她逮回身邊,比她更惡意地佯裝陰冷口吻,在她耳邊說:“你該知道挑釁我的後果是什麼?”故意嚇她地將她按在他腿上,作勢要教訓她的小俏臀,她一定會死命掙扎,滿嘴俐落地臭罵他……

思及此,嚴慮又笑了。

“慮弟,你這個表情是滿意得不得了嗎?”嚴雲狐疑看見弟弟嘴角勾著淺笑。她這個小弟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點,就是愛板臉孔,從他一出世,這個性就展露無遺——試問有哪個甫滿月的嬰娃會眯眸瞪著拿玩具戲弄他的姐姐?尋常小娃兒都該要哇哇大哭才討人疼討人寵嘛,真是太不可愛了。

嚴慮回神,看見嚴雲在卷手上的畫軸,嘴裡還呵呵暗笑“成了成了”,他按下嚴雲卷得很開心的手。“我沒說我要畫裡的女人。”

“咦?可你剛剛……”明明笑得很淫。

“我沒有再娶妻的念頭。”

總覺得心裡還在唸著什麼,胸口裡還藏著什麼,有個重量就佔在那裡沒走,他的心裡沒有空虛,不需要任何人來填,也沒有空位。

“慮弟……我的天呀,你真的被傷得好重好重,對不?真讓人心疼,姐姐惜你哦……”嚴雲再一次要抱住嚴慮,這一回嚴慮老早看穿她,偏著腦袋閃過,嚴雲不死心,又奔過來抱人,嚴慮手中那柄山水紙扇響亮唰開,擋在嚴雲面前,長臂一伸,將兩人距離拉開。

“嚴雲!你少幹這等蠢事!”他覺得嚴雲越活越回去了,年紀越大行徑越愚蠢!

“娘……”谷月惟因為嚴雲跑去追嚴慮而無法揪住她的裙,慌張地追在她身後,極度怕生的她,大眼又積起眼淚了。

“這叫姐弟情深!”我再來!

“我記得我們感情沒這麼好。”我閃。

“娘……”差半寸就能捉到,絲裙又在指前滑開。

“誰說的,雲姐只有你這個弟弟,疼死你了!”餓狼撲羊!

“呿!”

“雲姐知道你是讓那個姓花的女人給傷了,現在變得不信任女人,但我是你親姐,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不一樣。你誰都可以不信,就是不可以不信雲姐!”老鷹撲小雞!

“你才是最亂七八槽的那一個!”一柄紙扇乾脆合起,拿扇骨去打她的額心。

“嗚……好過分……你這樣說雲姐好心痛……”心是沒多痛,額頭好痛是真的。

“娘……”谷月惟終於捉到了衣料,一顆嚇得噗咚咚直跳的心也緩緩回到心窩口。她抹淚,決定這回一定要巴著娘不放,十頭牛來拉也絕不鬆手!

唔,這布料粗粗的,怎麼一點都不滑手?孃的絲裙像會發亮一樣,摸起來又滑又軟還香香的,怎麼……

谷月惟心頭惡寒,怯怯抬頭,正好對上俯首緊盯她掄扣在他褲管的峻顏,她一記抽息,哇的哭出來。

“瞧你嚇到她了啦!月惟乖,不哭不怕、不哭不怕,那是舅舅呀,之前做了個鞦韆給你玩的舅舅呀——”嚴雲將女兒抱住,不斷輕哄輕誘。谷月惟還是抽泣,沒了哭聲,緊緊攀在孃親身上。“對了,舅舅房門前的樹間不是也掛了個鞦韆嗎?要不要去玩?娘替你推,好不?”先哄小孩最要緊。

懷裡的女兒沒應聲,嚴雲又逕自笑道:“你不是很喜歡玩鞦韆嗎?以前有陣子好愛來舅舅家哩,不帶你來還會吵呢。”

“哪是……因、因為……”

“嗯?”

“因為舅媽會說故事給我聽……”細小的聲音根本全糊在嘴裡,要不是嚴雲正抱住她,耳朵就貼在她嘴邊,她絕對不會聽見女兒說了啥話。

“舅媽呀?”

谷月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