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呢?天啊,她根本不該再來見他的,只要一看著他、聽著他,她的全副武裝就潰不成軍了。
“你聽著!”她急促而慌亂的,恨不得一口氣趕緊說完,然後趕緊離開。“我今天之所以來見你,是要告訴你,從今以後,你我劃清界線,請你不要再突然出現,不要再跑到我家去,更不要叫人傳什麼話,就當咱們是從不曾見過的陌生人,再也不見,永遠都不見……”
原先為了她而打架,他的臉已瘀傷了一塊,現在,為了她說的話,他負傷的臉上又多了一層深受打擊的表情,看來如此絕望、灰心、沉默,而且可憐。她越說越痛惜不忍,只好逼著自己轉開視線,把心一橫,繼續期期艾艾的往下說:“至於……至於那個繡屏,我應當拿來還給你的,可是……我難以自圓其說……反正,反正我不會賴帳的,等我存夠了錢,一定會還給你。我已經知道你是柯起軒,錢該還到什麼地方去,我自會安排……”
他仍然一聲不響。她不敢看他,心裡漲滿了慌亂與酸楚,眼中則漲滿了泫然欲泣的淚。
“就……就這樣吧,”她努力掩飾自己的依依不捨,低低的說:“我走了。”但她才剛轉身,手臂就被他緊緊握住了。她倉促而震驚的抬頭,視線正好觸及他焦灼、痛楚的雙眸。
“如果你真的安心和我劃清界線,又為什麼掉眼淚呢?”
她心慌意亂的試圖掙脫他。
“我沒有掉眼淚……”然而話還沒說完,原本盈盈欲落的淚就很不合作的掉了下來,令她越發恐慌。“你放開我,”她幾乎是哀求的低嚷:“讓我走吧。”
但他只是將她握得更緊。
“你明明是喜歡我的!”他不顧一切的衝口而出:“當我是何明,還是什麼張三李四也好,那時你已經喜歡我了!現在我還是這個人,變的只是個名字,卻換來了劃清界線!早知如此,我還求什麼光明正大?我……”他一心一意只想力挽狂瀾,情急之下不禁越說越不能控制自己:“算我後悔了行不行?我寧願做何明,做張三李四,行不行?”
如果這是激將法,那麼他是成功了。她被他激動的語氣攪得一片昏亂,也不禁衝口而出:“你知道你最可惡的是什麼嗎?就是你現在所說的!你欺騙我的動機全屬自私,只為你自己著想!明知道這一切是不可能的,是絕無希望的,你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麼要讓我喜歡上你?”
他呆住了,因為她終於坦承心意而震動得無法言語。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騙得好慘?”她收束不住紛紛下墜的淚珠,也收束不住這些日子反覆思量的心情:“為了你,我把所受的教養拋到腦後,為我心神不寧,為你朝思暮盧,甚至……甚至還以為你是姑爹為我安排的物件……我居然讓自己被你弄得糊里糊塗、神魂顛倒,我真恨自己這麼沒出息!哦,我娘罵得對,我是放浪形骸,我是不知羞恥……”
委屈、傷心加上羞愧,使她情緒複雜,近乎語無倫次,最後更是泣不成聲。當她赫然發現自己已被他順勢擁入懷中的時候,不禁崩潰的哭喊:“你幹什麼?放開我!你放開我……”
“我不放!”他固執的說:“在你說了這些話以後,我怎麼還放得了手?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了!”
他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往後,而他竟還對她允諾一生一世的廝守!一股怨恨自她心底譁然湧起,迫使她拼盡全力一把推開他。
“你不放也得放!別說我娘,就說我自己也絕不允許對不起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遑論共處於同一張屋詹底下!”
喊聲方絕,她立即掉頭飛跑而去。
這頭,他神色慘然的呆立在原地,如同剛聆聽過死刑宣判的犯人。
四周真的是安靜極了,一種空洞如死的寂靜。一時之間,他不知自己置身何處,甚至也聽不見風過樹梢的聲音,唯有她留下的那聲悽喊,從四面八方迴盪而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難道恩怨無解?難道恨的力量勝過愛的力量?難道一時失手犯下的錯誤,必須延續一生?
難道這就是結果?起軒痛苦的閉上眼睛,感覺自己正往一口深不見天的井底急速下墜。
如果悲劇是一口井,那麼柯家歷代似乎都逃不過陷溺的命運。而柯家百年來陸續發生的幾樁不幸事件,也確實和一口井有關。
那口井位在柯家老宅寒松園深處,一幢名為落月軒的跨院後頭。
不幸的開端,得追溯到清朝年間,柯家的前五代。當時,身任皇商的柯府主人妻妾成群,其中那名年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