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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他對中餐的喜愛遠遠超過了日餐和越餐。他甚至用崇拜的口吻盛讚包得很精緻的餛飩和春捲,韓雨珊在旁邊跟我說:

“不過他還是受不了太多醬油味兒。”

這時候我看見馬丹很熟練的用刀叉在餐盤上將一隻基圍蝦的皮像*服一樣脫了個精光。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因為這個法國人實在是吃得太慢了,當他放下刀叉的時候我已經百無聊賴地玩了半天的手指頭。

我近乎粗魯地拒絕他用他那輛銀色的小獅子送我回家的提議。

第三章

去年差不多也這個時候,朱澤宇給了我一套位於洋橋北的房子,五樓,一室一廳。他說那是他曾經一個向他賣過車後來聊得很投緣變為朋友的大款移民海外落下的房子,雖然不大,但一個人住可真是綽綽有餘了。他說他已經過了戶讓我安心住:“你都這歲數了還和你媽住一塊呢傳出去顯得咱沒本事,況且……”他衝我露出一個下流的表情,“跟爹媽住一塊,幹什麼都不踏實。”

其實這一年了我從來沒往家裡帶過女孩,甚至是僅僅來坐坐的都沒有一個。每天早上我都是忙於擠公共汽車上班,然後是整整一天重複而繁瑣的工作,下班以後回到住所我已經累得疲憊不堪,晚飯是能簡則簡,開始搬進來時我還喜歡下樓到旁邊的各種餐館去吃,但是慢慢地我就不太願意去了。繁華喧鬧的夜晚,是情侶們最喜歡挽著手出門下館子的時候,看著周圍所有人都成雙成對的,我一個人吃飯也真是沒滋沒味兒。所以更多的時候是泡麵外加臥兩個雞蛋打發,有時候心情好了還自己煮些掛麵,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一口一口地嚥下去。夏天的傍晚,比冬天更長也更加難以消磨。我從小就喜歡玩遊戲機,小時候有家長管,上大學的時候有當時的女朋友管,現在忽然沒人管了。我覺得打遊戲都沒什麼意思了。有時候朱澤宇會開著我從未見過的轎車風風火火地跑來,和我喝些酒說些不著四六的話,但他也有他的交際圈和女人需要應酬,不能成天往我這跑。尤其是當他剛離開的時候,我一個人更加感覺寂寞難耐。

我想這樣下去不行,我應該找一個女朋友了。

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我們終於在這沒什麼前途的小公司裡眼睜睜看著自己又老了一歲。放假前公司組織了一次聚餐,席間觥籌交錯,大家紛紛舉杯向老總們表了衷心和來年工作的決心,然後便放開肚子胡吃海塞一通。雖然這頓飯是公司請的,但我絲毫沒覺得撿了什麼便宜。相反,這桌子上的所有美食,都是我們這些人用活生生的青春換來的,只有都給它吃下去,我才不會覺得太虧。從公司回來的路上,肚子漲得難受,但心裡卻很踏實。回家之後的兩三天裡,肚子都不太舒服,老像是空肚子裡灌了好幾大缸子茶,沒東西但又漲得厲害。晚飯但凡多吃一點兒尤其難受,老感覺有一個大皮球被擠在中間,圓鼓鼓的,上不去也下不來還有些微微的疼痛感。不得已我去醫院作了一次檢查,醫生把冰涼的聽診器放在我光滑的肚皮上移動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讓我去照個片子。我又就像個孕婦一樣躺在B超室裡,撩起衣服,讓白大褂將一大灘透明膠水一樣粘糊糊的玩藝兒像女人圖面膜一樣在我肚子上圖了個遍,途中我偷偷瞟了在電腦前專注的醫生一眼,她的眉頭越鎖越緊。我心中一沉,心想:壞了!

結果啥也沒查出來,因胃瘴氣過於嚴重而使超聲波影象模糊不清,建議我去做個胃鏡。等待作檢查之前的那段時光是痛苦的,我曾經的一箇中學同學就因為作胃鏡而被查出患有胃癌,年紀輕輕就告別了算不上美好的人世,這件事給了我極為消極的心理暗示,總疑心自己也會以同樣的方式死於非命。作檢查那天是朱澤宇陪我去醫院的。護士讓我服下一小瓶口服液,液體從食道流過,所經之處神奇地都像變成了石頭一樣麻木。朱澤宇用力拍了拍我的臉,說你此時真是名副其實的“口若懸河”——“我操跟瀑布似的!多長時間沒開過齋了人家護士小姐雖說有點兒姿色也不至於讓你流這麼多哈喇子吧!”我這才知道,我的口水已經在胸前的衣服上印溼了一片,但我自己竟然毫無知覺。醫生讓我側躺在撲著蒼白色床單的病床上,然後從一旁的巨大機器上抽出一根直徑足有一厘米的黑色大長管子,管子的頂端嵌著一枚閃閃發亮的鏡頭片。當這根管子插進了我的嘴裡,並緩緩深入食道的時候,我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它從我的喉嚨經過,劇烈的摩擦帶動了那部分所有神經的痙攣,我開始劇烈的嘔吐起來。胃管越差越深,當它終於順利到達我的胃裡的時候,我因為呼吸困難大張著嘴大口的喘,稍有間歇胃裡的種種穢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