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學校,都是曾家資助的,人得罪誰都可以,唯獨,故鄉的人,戲耍不得,得罪不得。因為總是要回來的,死了也好,活著也罷。
曾叔陪著笑臉,跟倪律師說話,宋鈺翔慢慢的從祠堂出來,覺得周身涼意。無數的木頭牌子供奉在那裡,曾褚豫的是新牌位,他的旁邊排著宋長亭,很小的一塊地方,再也放不下新的了,宋鈺翔抓起曾褚豫的牌位拿出手帕輕輕擦拭:“你早知道是放不下的對嗎?”
曾家老宅,即使再新,年代也在三十年靠上,一半新一半舊。
依照老樣子仿製的青磚房,不高的黑色銅環厚木門,曾叔走在前面推開,那門發出嘎嘎的聲音,它的軸是木頭的。
宋鈺翔站在天井,看著四方形的天空,雕花房梁的龍脊樑上,停立著的是殘鴉。
“四少,倒是像極了老太爺,老太爺也喜歡端詳那些烏鴉。”曾叔嘆息,宋鈺翔看下他,笑了下。
晚飯坐在宋鈺翔對面的是謝家那個坐在箱子上的人,沒有人互相介紹,只有低頭吃飯的聲音,偶爾筷子碰在一起,大家互相笑笑,很友善。
晚上,宋鈺翔一個人睡在主屋,床是異常大的雕花大床,曬過的褥子被子,都是新棉花製成,雖然比現在高檔的被子重了些,但是有踏實的感覺。
這是曾褚豫睡過的床,
這是曾褚豫看過的床頂……
迷迷糊糊的,宋鈺翔又聽到了木門的嘎吱聲,他好像在奔跑,他抓著很大的袍子下襬在奔跑,青磚路,青磚樓梯,接著他站在房頂遠遠看著遠處的道路,來了,誰來了?怎麼如此高興,高興的心都要爆炸了。
彎彎延延的山道,一隊轅車,他在那裡?
那人下了車,宋鈺翔仔細端詳他,除了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他們對視,就那麼互相看著,滿肚子的話想告訴他,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不能說。
搭臺的聲音驚醒了夢中的宋鈺翔,他穿好拖鞋推開窗戶,這裡竟然能看到整個的後院戲臺。
傍晚,徐徐涼風中,宋鈺翔坐在後院獨立的太師椅上,他前面是長形的條桌,桌子上鋪著絲綢,一些簡單的茶點放置在那裡,宋鈺翔只是覺得一種說不出的孤獨感。
一聲玉版,物是人非,恍惚中,身邊換了靜物,熱鬧的後院,喝彩聲,絲竹綿綿。恍惚中那人看著他卻唱到:“暗想那織女分,牛郎命,雖不老,是長生。他阻隔銀河信杳冥,經年度歲成孤另。你試向天宮打聽,他決害了些相思病。妾身得侍陛下,寵幸極矣;但恐容貌日衰,不得似織女長久也……”
夕陽越來越下,天邊都紅了,宋鈺翔只覺得心下一陣木然,隱約著聽著,好像,卻又不像這戲文裡的東西,只是那人的心事。淅淅顫顫的一聲,那人嗔怪到:“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古人常推之以至理,故有別時苦之說。別時苦,苦難言,寄語向青天。嗚呼!世事喜樂難定,豈苦痛可言哉,而離別更非生死,雖悽楚而終不至於離世……”
原來竟然是這樣的,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宋鈺翔頓時淚流滿面,再也抑制不住。那臺上,戲文早就休了,穿了戲服那位,看著他:“何須苦,既離別,又相逢,相約逝春風。昔日送別,在清秋,依稀細雨中,霜天千里,閒雲一片,而孤鴻自去,斜陽掛長空……,可謂之咫尺天涯。重逢之日,亦凝雪逐風之時,雖不互見,然心相通,此與相逢又有何異哉?友笑而去,吾亦別去。”
是這樣的……
“四少?”倪律師小心的推了下宋鈺翔,宋鈺翔恍然大悟一般,看著他,又看著空曠的戲臺。
“人呢?”
“走了?”
“怎麼就走了?”
“唱完就走了!”
宋鈺翔不見了,丁一瘋狂的到處找。送走曾家少爺們的喻恩泰被他攪得不厭其煩,不能說實話,又實在想擺脫他,只好說他回老家了,丁一一著急,一連串的問:“鈺翔老家在那裡?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鈺翔小時候的照片你可有?鈺翔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他都想知道,任何的細微都想知道。
喻恩泰無奈的閉嘴,看這個人能嘮叨多久。正在左右為難,倪律師一個電話挽救了他,喻恩泰看著還在嘮叨的丁一說:“鈺翔回住所了,你現在去,也許就能見到了。”話音沒落,人卻不見了。
宋鈺翔在生氣,因為家裡凌亂到一種境界,有人睡了他的床不疊被子,有人用了他的碗卻不洗,有人把他的衣服都拿出來了,卻塞不回原處。
坐了一天的車,骨頭都碎了,宋鈺翔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