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說呢?說這是她為他殺人得來的獎勵?
這是他和她的秘密,男女間的秘密都是甜蜜的,只有他們的秘密這樣是陰暗詭譎。
她看著那高高堆起的珠寶綾羅古玩玉器,已經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苦澀漸失,逐漸麻木。她把所有的東西堆在遠離住所的地方,不想讓它們隨時提醒自己做了什麼。
為什麼愛他?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起碼她想不出。
她哭,不是為他們,是為她自己。
她哭自己殺人時已能面不改色,任憑雙手鮮血淋漓,哭她面對他仍是軟弱無能,沉浸在他從前那一絲絲溫柔中無法自拔,他哭她的的心早已滿目瘡痍,她愛得累,又不捨得放手。
為什麼她敢為他做一切甚至殺人,敢一個人在夜裡從噩夢中醒來,就是無法停止愛他,無法拒絕他的要求,連想都不敢。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就註定是輸家,於是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只要留在他身邊,只要他不忽視她的存在。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很小的時候,師傅經常念這首詩,如今故人已去,詩卻留了下來,不知道是誰人所作,或許是師傅,或許不是,這都不重要,她只是奇怪,像是為她此刻的情景度身而作一般。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第一次見到他,從此便目中無他人,即使他的心離得遙遠,幾乎等同於不在身邊,他仍是她的一切這是她躲不掉的宿命。
十四年,她對他的順從似乎已經不關乎感情,逐漸成了改不掉的習慣。
他們越來越默契,越來越平和,越來越不像夫妻,越來越像合作伙伴。乳孃說,正室要做的就是這樣,打理好府內生活起居,日常管理,這就足夠。
然而她卻不滿足,她想要的,是李氏和王爺一起的感覺,那是奢望。
她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鼓足勇氣離開,永遠不要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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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無關公平與否,不是一個人完美就值得愛,也不是不完美就不值得愛,你愛的不愛你,愛你的你不愛,牽扯到愛的事,總是亂七八糟,海珠的心無聲道。
木筠同意,她實在沒資格說別人窩囊,她何嘗不窩囊?對於子清,明明她沒有錯,她一樣心甘情願的等待,等待他有天願信她解釋,等待有天他回心轉意。
右赫理海珠所處的時代,跟離婚,跟皇子離婚,根本是不肯能發生的事情,而作為現代人的木筠,沒有這種古板的觀念。結了婚都可以離婚,分手的男女當然可以追求新的幸福,憑心而論,她何嘗不知道忘記端木子清,重新找個男人是更好的選擇——
可她還是選擇了等待,並且有永遠等待下去的趨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是夜,木筠跟著悽然女聲吟念著這一句,反反覆覆。
經歷過一個深愛的人,其他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眼中再無他人,只有他,在眼裡是愛情就是這樣主觀。
是我做了錯事,錯在太愛,錯在陷太深,錯在離不開。
誰愛,誰錯。
“愛得忘不掉麼?”
第九章
三月,春光明媚,花園子裡牡丹開得豔麗。
府中女眷按照慣例辦起茶會。
園中花間有嶙峋山石,石下置桌案椅幾,瓜果點心,一群女眷中夾著幾個孩童,衣著光鮮,在此賞花玩耍。木筠認識的只有海珠,李氏,王乳母成乳母,右赫理海珠坐在正中,面上仍是淡笑,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看得出她並不喜歡一群人聚在一起——然後三王爺遠遠出現,身後跟著稚氣的檀夏,穿著款式不似女眷們都以華麗莊重為主,周身衣料輕如薄紗,雖然不透不露,卻都是柔柔貼身而著,裹著少女剛剛發育的身體,花蕾般嬌嫩,髮辮佩飾也看得出花了心思——她低著頭,兩人走到眾女眷處。
女眷們福身下拜,檀夏回拜,三王爺笑著頷首,抱起飛撲而來的一對雙生小女兒,李側妃懷抱小世子,時不時送到王爺手邊逗弄,笑意盎然。
說了幾句話,三王爺放下孩子,對檀夏低頭輕語,似乎是叫她與女眷一同戲玩,然而她小臉一皺,抓緊王爺的衣角,嘟起嘴死活不願過去,三王爺拍她腦袋,她抿嘴看他,就是不依,三王爺沒輒,只好帶她離去。
李側妃酸澀道:“檀夏倒真是美人胚子,這身衣服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