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隻刺蝟突然間轉了性了。”
沉燻一愣,半響才明白過來陰夜冥把她比喻成刺蝟,想想也是,每次在這位清王的面前,她基本都是出於全身戒備的狀態,確實像一隻全身豎起刺的刺蝟一樣,只是今夜她太過心力交瘁的關係,疲憊得沒有精神去戒備,也沒有精力反唇相譏,她只是視若未見,慢慢從他身邊走過。
可是,那個人不放過她。
錯身的時候,她的手被人一把拉住。
沉燻突然間發作:“清王究竟想要怎麼樣,來看我笑話,嘲笑我,對,你當日說得不錯,弱肉強食,他是天,他高高在上,他手上握著每一個人的生死大權,他只要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可以逼得我這般的狼狽不堪,你很開心是吧,從一開始你就想看到我在你面前失態,滿足你那奇怪的審美……”
毫無半分禮貌的話語,昭顯出說出這番話的人情緒幾近崩潰的狀態,陰夜冥微微怔住,一直以來,她在他面前說話都是表面上禮貌,實則經常一語雙關,明著是讚賞,實則是諷刺,會出手拉住她,確實並沒有出自好意,是的,她說的沒有錯,他想看到她在他面前失態的樣子,因為那樣的狀況下她才會顯得真實,才不會表裡不一,可是如今見得她這般的樣子,他心底忽然微微一抽。
心軟。
這個在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詞語,卻在這一刻浮上他的大腦中,不過一瞬,陰夜冥就搖了搖頭,不是心軟,最多是一點點同病相憐而已,是的,同病相憐。
因為他和她在那個人的眼中,都是一顆棋子。
陰夜冥忽然輕笑起來:“你看,上天很公平不是嗎?當初讓你看到了本王最狼狽的樣子,如今換成本王看到南王妃狼狽的樣子。”他語氣微微頓了一下,道:“不過本王比南王妃知趣,知道抱怨是沒有用的,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抱怨只會凸顯自己的軟弱而已,白費力氣,沒錯,弱肉強食,一味的抱怨下去,弱者永遠都是弱者。”
沉燻神情怔住,一時間忘了掙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心裡忽然間升起荒謬的感覺,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她一直滿懷戒備的人,好像……好像是在勸慰她,這個念頭不過一閃,沉燻隨即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這個魔魅如妖的人,從來都只是會利用別人而已,又怎麼會勸慰人呢?
但是——
沉燻眉間一動,視線直直看向陰夜冥:“沉燻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樣的話,出自王爺的口中,真真讓沉燻驚訝之極,王爺這是在開解沉燻嗎?”
陰夜冥冷笑一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聲:“南王妃以為呢?”
“我以為從一開始王爺就把沉燻當成敵人。”沉燻有樣學樣,推起太極。
“是南王妃從一開始就把本王當成敵人。”陰夜冥冷哼一聲,視線微垂,落在被他握住的那隻手上,她的手小而軟,指尖微涼,讓人想起某種小動物的爪子,對了,是貓,平素把爪子藏起來,一副十分溫順的模樣,惹急了就把爪子亮出來要抓人。
“那清王這次拉住我是想要和沉燻把手言和嗎?”沉燻這下意識到了清王依然還在抓住她的手,不由道。
陰夜冥放開她的手,冷笑出聲:“南王妃去了一趟定北,怎麼還沒有得到半點的教訓?上次的事情之後,王妃以為兩王之間還存在這個‘和’字嗎?”
“王爺一定要時刻提醒我們是對立的事實嗎?”沉燻忽然轉過頭去看向花叢,是迎春花,黃色的花朵分粉燦燦地開著,這處小院子在流韻宮和景和宮之間,當初住在景和宮的時候,沉燻為了避免和流韻宮的人見到,素來不從這裡經過,今日送母妃出景和宮,不經意從這裡走過,沒曾想遇上這個人,沒曾想他會開解自己,沒曾想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時刻對立著,很累,沉燻今日已經夠累了,不想和王爺對立,我也不想一個人早早回到景和宮,一個人的景和宮,很空。”
閒看庭前飛絮飄 9
陰夜冥愣住。
初春的夜晚微涼,迎春花靜靜這綻放,空氣中有凝露飛過,安靜的深宮之中,這處小庭院裡,因為剛好在兩宮之間,不在護衛巡視的範圍之內,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算起來,這幾乎是兩個人從未有過的獨處。
她的聲音清清淺淺,帶了在他面前從未有過的軟弱和怯意,就算是當日在書房他那般逼迫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軟弱過,說到最後的時候,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了,讓他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知道他定然沒有聽錯,又或許,她其實並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確實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