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府裡目前的各項收入和支出都摸清楚,然後早作準備,揚江渡口的那一幕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大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如果戰爭真的來了,如果流民真的來了,她現在可是什麼防備都沒有,到時候會是怎樣的混亂?現在看來,這樣做是更有必要的了。
“能的。”秋雨文靜地笑了笑,小蝶也跟著點點頭,兩人便又低頭謄寫起來。
第二日卯時很快便到了。
當顧雅妍帶著墨香和秋雨到達花廳的時候,只見那裡坐滿了人,哄哄鬧鬧的,互相議論著什麼。顧雅妍也不多說,徑直在最中央的太師椅上坐下,拿著墨香遞過來的茶輕輕呷了一口,眼睛掃過一圈,便知府中的下人只到了十之七八,未來的,應該都是有些什麼門道靠山的吧,真是才兩年不到的時間,這些人怎麼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先前這宅子的主人家姓趙,是遠近有名的鄉紳善士,本來在這裡是要貽享天年的,只因為兒子犯了事,為了籌錢贖人,才不得已變賣了所有家產,而又因為銀子要得急,所以價錢出得不高,非常划算,兩邊很快就達成了意向。而那趙老爺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他們原來家裡的下人想要留下來的,希望顧仲安都給他們安排個差事,讓他們至少有口飯吃。
顧仲安雖然心裡不是十分的願意,前主人家已經這樣重情義,連後路都給他們安排好,那些人怎麼會再全心全意的服侍這新的主家。而那很快就投靠過來,表忠心的,只怕更加不能大用。但前面已經有這樣的“好人”,顧仲安肯定也不能當那“惡人”,那時他已經打定出仕的主意,在鄉間自然要博得個好名聲,只得都接收下來。
由於這個淵源,府裡的下人基本上就分作了兩派,原來趙家的家僕和後來跟著顧家這邊新來的。在新的陌生環境,人都趨向於和自己境遇差不多的人結成一派,有了派系自然就有爭鬥,為了安撫原來趙家的家僕,顧仲安從他們之中提拔了現任府上的大管事趙管家。
“人都到齊了嗎?是不是還要本小姐親自去請?”顧雅妍嘴角一勾,不怒自威。
趙管家忙上前和氣的說道,“有的一早還要上差,現在應該是在趕來的路上吧”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浪費別人的時間,是一件很不負責的事情,說得嚴重點,就是謀財害命不等了,我們開始吧”顧雅妍面色嚴肅,“對了,麻煩趙管家去告知那些沒到的人,卯時未到者,扣一個月月錢,卯時一刻還沒到的話,可就不是扣月錢這麼簡單的了。”
兩年前,他就已經看出新主人家的二小姐可不是個普通的人物,趙管家此刻只能在心中暗歎一聲,轉身恭敬地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功夫,先前沒到的便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不知二小姐這麼早召集我們來,所為何事?”一個眉須皆白的老頭等了半天,見顧雅妍只顧一口一口地品著茶,一點也沒將他們放在眼裡,遂站起來朝顧雅妍隨意拱了拱手,神色不恭不敬。
“這位是?”顧雅妍淡淡地看了一眼這神色倨傲的老頭。
“回小姐,這位是宋莊頭。”趙管家在一邊躬身道。
“宋莊頭?可是祖母孃家遠房的兄弟?按輩分我還得叫您一聲舅公呢?”顧雅妍說得有幾分親熱,這人和宋伯母也有些沾親帶故的。
白髮老頭有些得意地看了顧雅妍一眼,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上,也拿起一杯茶,鼻孔朝天一哼,“老頭子農事繁忙,如果丫頭有什麼要吩咐的,快請說吧”
秋收已過,他一個老莊頭能忙到哪裡去?欺負她不懂農事嗎?
“宋莊頭,這本便是莊子上的賬簿?你確定這是一年,而不是一個月的賬目嗎?”顧雅妍冷冷地揚了揚手中的賬本,見宋老頭面帶不屑地看了自己一眼,眸中寒光一現,“啪”地一聲,便將賬簿朝宋老頭身上砸了過去。
“二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宋老頭一開始被顧雅妍的氣勢給怔住,但是一瞬間之後他便醒悟了過來,抓住賬簿朝顧雅妍憤怒的說道,“如果二小姐對老頭子有何不滿就請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老頭子雖然不才,卻也好歹是您的長輩,就連你爹見了我,也是客客氣氣的喊一聲大舅,小姐身份尊貴,行事卻如此無禮,難道不怕人笑話,沒家教嗎?”
眼見全府的人都瞪大眼睛,略帶憐憫地看著自己,宋老頭越想越生氣,越氣眼睛就瞪得越大。想他平日在莊子上可是橫著走,誰不尊稱一聲舅老爺,現如今被個黃毛丫頭奚落到這番地步,叫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四周一片寂靜,只餘宋老頭氣極的粗重呼吸聲。
“主僕主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