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一步步的壓縮著守軍的陣地。一個個陣地被敵人以慘烈的損失為代價奪取了過去。到了六點半鐘的時候,堅守牛行車站的守軍644團已經只能佔據著站臺,候車室和辦公樓這三個互相連線的建築,對敵人進行著最後的抵抗。戰前齊裝滿員的644團,有著2000多名官兵,可是戰鬥到現在,連帶著所有的輕重傷員們,整個牛行車站的守軍,已經只有437人。李敬安很清楚,牛行車站的戰鬥,已經沒有絲毫的懸念了。整個車站陣地的失守,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他對自己的戰死,倒並不在意,身為軍人嘛,穿上這身軍服,就要時刻準備面對這一天。只不過,那麼多的弟兄,就在一天,僅僅是一天,就撒手而去,這不能不讓他感到傷感。為了掩飾自己的傷感,李敬安只能掏出打火機,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美國產的駱駝香菸。
就在李敬安為了自己部隊的傷亡感到一些傷感的時候,承擔攻擊牛行車站任務的123聯隊聯隊長木島袈裟雄大佐則是快要抓狂了。他的聯隊部裡,雖然前來督戰的師團參謀長秋山義隆大佐一直沒有干涉過自己的指揮,但是,透過他看著自己的那種眼神,木島大佐明白秋山大佐對於自己連隊進攻所取得的進展,不是很滿意。他時不時地在木島大佐的耳邊說起在華北的皇軍,能夠以一個大隊的兵力跟在支那軍隊中央軍一個師的屁股後面狂追,現在木島的手裡可是有一個聯隊,面對的對手也最多不過是一個團。眼下之意,很明顯是在說木島大佐指揮無能,貪生怕死,才遲遲不能開啟局面。
木島大佐的內心裡對於擔任師團參謀長的秋山大佐並不是那麼尊敬。在他看來,這個釀酒廠老闆的兒子,只不過是仗著商人世家遺傳的察言觀色,對上級溜鬚拍馬才這麼年輕就混上了師團的參謀長職位,不象自己是正宗的長州武士家族出身,儘管自己家族也不過是一個在鄉武士。論資格,秋山還是木島在士官學校和陸大的學弟晚輩,論戰功,長期在作戰部隊服役的木島更是看不慣秋山這樣的只有參謀經歷的軍官。整天只知道圍著長官轉,除了這個什麼都不會。這就是木島對秋山的毫不客氣的評價,當然也只是私下裡說說罷了。可是,現在,秋山這個上級的跟屁蟲是師團長的代表,自己是得罪不起的。所以,木島大佐也只能是一致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心裡的不平。
“報告聯隊長,我們已經攻佔了車站的大多數建築物,現在車站裡的支那軍隊,已經被我們壓縮到了站臺,候車室和辦公樓這三個核心陣地。”123聯隊參謀長小田少佐從外面回到指揮部,向木島大佐報告。
“呦西,命令部隊繼續進攻,絕對不能停下來。”木島大佐下令。
“木島君,估計你還記得師團長閣下給你的命令是在天黑以前,要完全佔領牛行車站。可是,現在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沒有尊重師團長閣下的意思?”在一旁督戰的秋山大佐終於還是說話了。
“秋山君,敵人的抵抗很頑強,我聯隊官兵一直保持進攻,損失很大,還是穩妥一些為好,不能太心急了。”木島大佐一邊嘴上向秋山大佐作著解釋,一邊心裡在痛罵著這個佞臣,整天就只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作威作福。估計這個時候如果不是在軍隊裡,木島大佐肯定有對秋山實行一下某種小手術,讓他成為古代中國宮廷裡的那種不長鬍子的男人的心思。
“木島君,雖然你是我的前輩,可是我現在對你很失望。你現在已經失去了繼續作為天皇陛下武士所應有的膽量。你應該脫下這身軍裝,回到你的老家去種地。”秋山大佐絲毫不給木島大佐任何的面子。
“秋山君,你既然這麼說,那麼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士。武士的兒子和商人的兒子,是不一樣的。”深感自己顏面受損的木島大佐也被激怒了,毫不客氣的大聲對秋山大佐說著,同時,轉身走了出去。
儘管堅守車站站臺和候車室的守軍官兵拼盡全力,作出了最後的抗爭,在付出了幾乎每前進一步就要倒下兩三個士兵的極為慘重的代價以後,木島大佐還是親率自己的手下攻佔了這兩個核心陣地。現在,還掌握在車站守軍手裡的只有一座辦公樓了。
木島大佐看到勝利在望,把123聯隊同樣所剩不多的兵員,同樣集中了起來,餓狼一樣的向著這座車站守軍的最後陣地圍攏上來。
就在辦公樓裡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和慘叫聲的時候,李敬安並沒有像先前一樣衝殺在第一線。他坐在辦公樓頂層一間房間的地板上,一個人默默地抽著煙。
過了一段時間,越來越緊的槍聲沉寂了下來。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