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那個時候,譚永村帶著手下的原東北軍弟兄轉入了土木系。199師被調入第6軍以後,根據陳部長一貫的整編部隊的做法,583團被整建制的調入199師。這一次,583團被安排來堅守省府大樓。
接受了命令以後,譚永村就召集了自己部隊裡的連級以上軍官,向他們宣讀了師部的命令。讀完命令以後,譚永村帶著悲憤的對著多年來一直跟隨自己的這些原東北軍的弟兄說:“我們583團是東北軍的老底子。自從918以後,我們就跟著少帥撤進關內,揹著不抵抗的罵名,背井離鄉的日子,我們早就過夠了。就是為了能夠早日打回東北的老家,少帥才發動了西安事變。也就是這樣,少帥至今還身陷囹圄。在淞滬前線,我們的老軍長已經先我們一步殉國了。現在,輪到我們這些苟活至今的人聽從少帥對我們全體東北軍將士的訓詞,為國家捐軀的時候了。有誰沒膽子在這裡和鬼子拼個你死我活的,現在就可以交出自己的部隊,脫下身上的軍裝,從這裡離開。選擇留下來的人,就要跟著我準備好鬼子刺刀見紅,不是鬼子死,就是我們倒下。”
團副劉永謙,這位原先直系大帥吳子玉的舊部,率先回了話:“我雖然不是老東北軍出身,但是在東北軍裡也是呆了十幾年了。我一直不能忘記玉帥對我們的教誨,我們中國人家裡的事,應該由中國人自己來管。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不是我們中國人,敢於踏上我們的土地,我們軍人就要敢於拚死作戰,把他們趕回去。今天,我在這裡用自己軍人的人格向玉帥和少帥宣誓,只要還有我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擅自撤退,苟且偷生。”
583團的其他軍官們,也無一例外的表示自己堅決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
統一了全團意見以後,譚永村帶著由自己指揮的三個營部隊,進駐了省府大樓。
自從鬼子147聯隊在戰車隊的掩護下開始向高大堅固的省府大樓及其外圍陣地發起進攻開始,583團就陷入了一場苦戰。敵人的炮火猶如遮天蔽日,炸得陣地裡的守軍官兵根本無法抬頭。分配給583團的僅有的幾門戰車防禦炮,在剛開了幾次火以後,就被敵人的坦克在戰車防禦炮的有效射程之外,一一地點了名。沒有了戰車防禦炮,面對敵人步坦協從的進攻佇列,583團的官兵只能使用手裡的步槍,機槍和手榴彈拼死抵抗。外圍陣地一個個的丟失,陣地上的弟兄們幾乎都是成建制的和陣地共存亡。敵人正一點點地向著省府大樓逼近。為了消滅敵人對自己陣地的主要威脅,譚永村只能忍著心痛,組織敢死隊,對敵人的戰車部隊發動反衝擊。誰都知道,國軍對敵人的戰車部隊發動反衝擊,使用的是什麼方式。可是,面對這樣的決死任務,那些東北軍的老兵仍然踴躍報名。
“弟兄們,兄弟我在這裡謝謝你們了。”看著多年以來跟著自己久經戰陣出生入死的弟兄們,這樣一去以後,就將陰陽永隔,譚永村被動欲絕,當著眾人的面,對著這些勇士們下了跪,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團座,我們不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我們這些人早就應該在松江追隨吳軍長走了。現在,我們總算有了這麼一個好機會,我們應該感謝你才是。”敢死隊的隊長,團副劉永謙一把扶起了譚永村,說道。
“弟兄們,你們臨走前,還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來,我一定滿足你們。”譚永村端起了一碗壯行酒,對著這些即將赴死的弟兄們說著。
“團座,我們都是多年跟隨老帥和少帥的了,打的仗也沒數了。我們實在過夠了背井離鄉的日子了。我們走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團座能找一下我們這些弟兄們的屍首,如果能夠找到的話,就燒成灰,有朝一日,我們打敗了小鬼子,請團座把我們的骨灰,送回東北的老家。我們不想做一個遊魂野鬼。”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兵,站了出來說。
聽到這番話,譚永村和其他的東北軍老兵無不當場熱淚縱橫。快八年了,這些原東北軍的將士們無不在翹首企盼著有朝一日能夠回到魂牽夢繫的白山黑水。可是,這一天實在讓他們等得太久了。
“我想弟兄們保證,只要我到時候還活著,就一定做到。如果我死了,在場的人,只要有一個還活著,就一定會接著做到。”譚永村激動地說著,然後一口喝乾了碗裡的烈酒。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我的同胞,還有那衰老的爹孃……”有一個老兵,喝完了酒以後,唱起了流傳很廣的《松花江上》。
淒涼悲傷的歌聲,引起了所有的在場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