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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倆為保守派。莫愁常常說:“那有什麼用呢?”環兒,面色微黑,沉默寡言,但有時候卻作驚人語。

立夫的朋友和同事開始到他家來坐,有時候兒大家就在花園談論。這個小團體具有政治意識,大不同於紅玉跳水自殺之前由巴固素丹所發起的那個藝術團體。陳三已經被立夫提升為家中的書記,管理帳目,但是在每一夜睡覺之前還是照例在花園裡巡查一遍,他也參加大家的討論會,為大會做記錄。環兒,見拒於陳三之後,不管什麼問題,總跟他採敵對方向,做激烈辯論,聲勢洶洶。環兒的母親急於把她嫁出去,可是立夫告訴母親那樣辦對環兒不行,而且現在小姐雖然早已過了二十歲,不嫁也沒有什麼可急的。可是,後來立夫覺察出一種改變。環兒和陳三在好多事情上都表示同意,環兒不再反對陳三,而陳三也似乎頗多贊同環兒提出的理論。陳三表面上還是沉默寡言,似乎是與兒女情長風馬牛不相及。不過,他已經表示尊重環兒。事情的發生是這樣:一天,環兒給陳三一本書,問他為什麼那麼沉默。

陳三說:“人身份不同。”

環兒說:“我懂。我知道我會有什麼感覺,倘若我……你知道我們都對你母親很崇敬。”

陳三對誰都不提他母親,所以默不作聲。

環兒接著說:“你要知道,她在這兒時,她的感覺,她的行動,就全像在自己家一樣。我們也希望你也那個樣子才好。”

環兒低下了頭,因為她情不自禁,話說得感情流露。陳三說:“我謝謝您,小姐,我也得謝謝你哥哥,你母親。請您原諒我好多失禮之處。因為自從我被抓去當兵和母親分手之後,我一直自己生活,無親無友,我孤獨慣了。我看這個世界和你的看法,當然不相同。”

環兒說:“你不知道,你母親跟你太不一樣。她也是一個人兒,但是她和我們誰都說話。她對我很好,她照顧我好像照顧她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話引起了陳三的注意,他開始問他母親在這一家做些什麼事,日子怎麼過。環兒就告訴他,他母親以前是怎麼照顧她嫂子和她母親,又渲染了一點兒,說他母親和她自己晨昏無事時,常一起說話。她繼續說:“你也可以這樣兒,就像在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你若有衣裳要修補,就拿過來,女用人可以替你做。”

“我怎樣敢?我也是在這兒做活的。我不敢那麼自大。”環兒說:“那就看你把禮貌怎麼解釋。你知道,我把你媽給你做的衣裳交給你,你連謝我都沒有。”

陳三看了看,想起來第一次看見她時,她把那包衣裳交給他,她的眼睛悽然欲泣,聲音顫抖。好像她對他母親的感情是真的。

環兒突然問:“你將來要做什麼?”

陳三說:“我,我是個看守花園子的。沒有人提拔,能做什麼呢?”

環兒臉色很鄭重的說:“我知道你是一個孝子。你一心要做的就是報母親的恩。但是報親恩的真正的辦法就是做個堂堂正正的人,在社會上要有成就,有地位,這樣才能光宗耀祖。你天天離開人群,跟社會不來往,愁眉苦臉,悶悶不樂,你還能有什麼成就?”

陳三帶著書回到自己屋裡去之後,他開始認真想一想這位小姐和她說的話。他,自己是個看守庭園的,和主人的妹妹是不會有什麼關係的。但是在那一群人的談話時,談論政治之外,他也聽見婚姻觀念的漫談。大部分人認為結婚典禮是多餘的事,因為婚姻是以愛情為基礎的。環兒認為結婚證書只有在法院打官司時才須要提出來,所以是不必要的。立夫說:“這並不算新奇。你們知道鄭板橋怎麼樣嫁女兒的嗎?一天,晚飯後,他帶女兒去散步,到鄰近的村莊去看個朋友。到了那兒,他對女兒說:”這是我朋友的兒子。今夜你就住在這兒,要做個好兒媳婦。‘說完,拿著手杖一個人兒回家去了。“

黛雲說:“一切婚姻儀式都是封建。”

立夫被人認做是“共產黨”,至少是極端激進思想危險分子,就是由於與他妹妹有關聯的一件事。

一天,過了中午不久,他要他妹妹和他一同到西山別墅,說天氣晴朗,他想到野外走走,他讓陳三陪著他們。他們到了山上樹林裡一個廟,等到日落時分,然後到廟所在的那一帶高處去漫步。那是四月下旬,晚霞滿天。停在通往上面樹林的小徑的開始處,他對他們說:“環兒,陳三,我想叫你們倆結為夫婦。一切儀式全免。樹,鳥兒,雲,和我,做為媒證。你們從這松樹間的小路走到上面晚霞映照的一個亭子上,彼此相吻,這就是空前莊嚴美麗的婚禮。這個廟裡我給你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