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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代表他,和馮舅爺共同管理姚家的財產。姚先生一離家,三個女兒每個人都得到現款一萬元,她們可以支出來用,也可以存放在店鋪裡,完全聽其自便。

木蘭想起在杭州開個商店的主意,這件事姚先生也做了安排。木蘭須要拿出一部分自己的首飾,在自己的古玩鋪裡變賣,賣後的現款大概接近兩萬塊,就用這些錢買父親杭州的一家茶葉店。木蘭在杭州有了一家茶葉店,莫愁在蘇州也有一家商店,那是原來給她的一份嫁妝。

阿非啟程的前一天,和寶芬帶了一籃子酒,水果,鮮花兒,到紅玉的墳上去祭奠,墳在玉泉山附近他們那別墅的後面。

他們帶著甜妹去的。在環兒解釋之後,又告訴甜妹,阿非和寶芬的婚姻,是依照小姐的遺言辦的,甜妹才對這新情勢容忍下去。有一天,她告訴阿非,倘若最後那天晚上紅玉不告訴她阿非對紅玉是真愛,她會永遠不饒恕阿非的。那是晚秋的一天,三個人出了西直門,向玉泉山而去。阿非和寶芬都穿著樸素,一看見紅玉的墳,阿非控制不住了,甜妹和寶芬,看到阿非的悲痛,也和他一起哭起來。阿非跪在墳前,寶芬跪在阿非旁邊,甜妹在石碑前擺放水果鮮花和酒壺,然後在他倆後面跪下。

阿非把酒灑在地上,然後讀祭文,祭文是寶芬幫著他寫的。每句都是四個字:嗚呼!紅玉四妹。表兄阿非,來哭汝曰:

童稚之年,汝來我家,羞澀淑靜,沉默無譁。

喜怒無常,青梅竹馬,同窗共硯,惠我無涯。

少時歡樂,往事難追,同為孩稚,劉海齊眉。

什剎觀水,見溺神摧,遽傳凶耗,汝溺秋水。

汝我漸長,移住名園,春秋佳日,徘徊追歡。

尋捉蟋蟀,同放紙鳶,情怡心曠,福樂無邊。

冬夜燈下,笑語聲喧,汝談詩賦,故事連篇。

馨香默禱,廝守終身,得蒙喻允,我幸何深。

卿竟臥病,探視不勤,誤解滋甚,秋暮殺身。

卿今已矣,愛我何多,恕我愚蒙,祝我福樂,我何能忘遺言碧血。

四妹紅玉,汝其靜聽,阿非前來,喚汝芳名,來享酒果嗚呼芳靈!

阿非精疲力竭,昏暈過去,站立不住,竟長伏於地上。寶芬和甜妹勸他節哀保重,扶他站立起來。他渾身癱軟,寶芬叫他日落之前趕緊回家,以免在秋風蕭瑟裡著涼感冒。

第二天,他夫婦啟程往英格蘭。寶芬的父母去送行。阿非向父親告別之時,喉中梗塞,幾乎不能成聲。

阿非走了之後,姚思安剃去了頭髮,換了一件粗布長袍,向哭泣的家人告別。不許家人相送,說十年後再回來探望他們。於是拿了一根柺杖,走出家去,消失了蹤影。

第三十五章 墮落無恥素雲遭休棄 鑽營有術懷瑜又高升

紅玉死前不久,姚家接到一封信,上面的蠅頭小楷是“敬陳靜宜園主人”,信寄自安慶。信內自稱是陳媽的兒子陳三,他在當地報上看過那篇小說。北京當時是全國文化中心,北京的週刊,或是大報的文藝副刊,往往全國地方報皆予轉載。

陳三的信很簡單。但是信內封有交他母親的信則有一千多字長,略述他被抓服役的情形,描述他的逃亡,他服侍過的幾個主人,他的自修讀書,投考警察學校,說他現在在安慶當警察,每月薪餉銀元八元。信內說如果他母親來到姚家,請姚家念給他母親聽。信內還說他正打算辭去職務,一俟籌足旅費,就北上尋找他母親,北上的旅費大概要三十元。

莫愁和立夫看完那封信,自然心情很激動,立夫覺得寫了那篇小說,能有這樣的結果,非常高興,立刻給陳三電匯四十元,急切等待他到達,好知道陳媽這個兒長成了什麼樣子。

環兒說:“看他寫得這筆字,那麼工整。他自己怎麼下工夫自修的呢!現在很不易看見人寫這種蠅頭小楷的了。”

自從清朝廢止科舉,寫這種小楷的人幾乎已經絕跡。寫小楷要有無限的耐性,可磨練出人的耐性,每一筆都要合規中矩,寫時要心氣平和。說也奇怪,寫小楷卻在警界頗為提倡,凡是警察每日每月公事報告寫的文字工整者,則提升很快。

立夫說:“他一月才掙八塊錢,而且一定還拖欠。政府的職員掙四五十塊錢的,還寫不了這麼一筆好字。他的文字裡除去文言成語用得稍有小錯兒之外,可以說是簡單明白。”

姚太太去世之後沒幾天,陳三來到了姚家,大家正忙著辦喪事。帶他進去見到姚先生時,他向姚先生下跪磕頭,拜謝姚家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