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願?豈止是心甘情願,如果戊寅說得都是真的,等哪天戊寅對他失去了興趣,他怕不是還要反過去央求他別拋下自己。 關鍵是,戊寅所說的這一切雖然離譜,但都解釋得通,解臨淵下意識就信了八成。 “難道說,災厄汙染源……並不是病毒傳染病,而是寄生物?汙染者,畸變體都是一群被不明物寄生的人?”解臨淵迫切地詢問,“和你有關嗎?像你這樣的……物種,到底還有多少?是誰把你們研究出來的?目的是什麼?你在這場全球性的災難中,到底充當的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別問了。我不是說過嗎,我是被人強行剝離出身體的,失去了部分記憶。”戊寅無辜地眨了下眼睛,“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又或者我之前就壓根不知道。” 該記得的不記得,不該記得的倒是門清……不過解臨淵現在根本自顧不暇,哪裡管得了這些宏觀上的大方向。 “只,只能……”他察覺自己的聲音太過僵硬,連忙輕咳一聲,能屈能伸地緩和了語氣,“你只能壓制它,無法消滅嗎?” 戊寅定定地注視著他,忽然笑得更燦爛了:“解臨淵,好好表現,等我哪天高興了,或許——?” 不否定也不肯定,掏出個薛定諤的胡蘿蔔吊在他眼前,就等著他這頭大蠢驢直勾勾地往坑裡跳。 解臨淵氣得快要肺囊腫,偏偏戊寅還要在這個時候繼續落井下石:“話說,解臨淵,你這麼厲害,堂堂機械戰神,還能被汙染者傷到?……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解臨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確是故意的。 因為和他同一批次序列號的其他實驗體中出現多例汙染髮病後,下達自毀指令然後復而清醒的情況,因為機械半體已毀失去利用價值,那些實驗體全部提前報廢,被放逐到了北營地的下區。 他多番觀察確認後果可以接受之後,毅然決然決定鋌而走險,故意被汙染者咬傷。就是沒想到他的情況過於特殊,一來他是機械戰神最成功的實驗體之一,平時又將性格偽裝得十分良善,人緣甚佳,研究團隊不忍直接將他報廢,所以力排眾議將他鎖起來留待觀察。 二就是……沒想到觀察觀察著,他居然還真的清醒了。 解臨淵原本以為專為他研究的核心金鑰已經是他自作聰明的報應了,沒想到更大的報應還在這裡等著他…… 怪誰?只能怪他自己蠢! “解臨淵?”見他一直在發呆,戊寅忍不住拽拽他的衣服。 “在。”解臨淵溫順地側過臉應道,“有什麼事嗎?” 戊寅高興了起來,愉悅地問:“我餓了,有東西吃嗎?廚房裡好像泡著豆子和一個我不認識的東西。” “那是百合。”解臨淵朝廚房走去,在灶臺前面有條不紊地挽起兩邊袖子,戊寅貼上來,好奇地問:“怎麼吃的?” “和豆子一起煮。” “好吃嗎?” “我還蠻喜歡的。”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吃上?” “這個燒水的爐子小,沒辦法添太多柴,大概需要煮一個半小時左右。” “這麼久……” …… 解臨淵熟練地用大火把綠豆煮開,再調成小火,加入百合,然後搬來把塑膠小几,坐在爐子旁邊,慢條斯理地用蒲扇烘著火。戊寅蹲在旁邊單手託著下巴看了一小會兒,感覺解臨淵能這樣扇到天荒地老,於是直接把外面地裡刨坑的黑騎士叫進來,讓它守著火,然後喚解臨淵帶他去找樂子。 這荒郊野嶺的,到處都是汙染者,哪有什麼樂子? 不過身為戊寅大少爺最稱職的生活助理,解臨淵當然不會說出半個不字,僅僅是轉念之間,他就想出了七八個消磨時間的法子,讓戊寅盡情挑選—— 包括但不限於戊寅、他和黑騎士三個生物四個腦袋打鬥地主;屋主臥室中沉寂多年的掌上游戲機,附帶一整盒的遊戲卡;另外庭院裡還有秋千和蹺蹺板,雖然都是逗小孩的把戲,但戊寅看起來非常感興趣…… 自打認命之後,解臨淵的心態就平和了許多,服務態度也積極起來,他認為與其垮著個逼臉等著戊寅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變著法子的收拾他,他還不如主動一些,把這位少爺伺候舒坦了,大家都開心。 戊寅非常滿意解臨淵的識相,或者說他一開始喜歡的就是這人能屈能伸,忍辱負重的性格。 “為什麼要選?”他問,“我全都要!” 解臨淵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他拍拍身上的炭灰,站起身:“那走吧,跟我出門去找今天的午飯。” 戊寅叮囑黑騎士好好地看火,樂呵呵地跟著解臨淵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