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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頁

解臨淵右手從腰間旋出手槍,咬開保險,但就在瞄準解載即將按下扳機的那一刻,他感受到食指上微弱的阻力,以及戊寅壓抑著極大痛苦的聲音:“別……殺,那是解,教授……” “戊寅!” 在他的呼喚聲中,解臨淵聽到了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 很難想象,究竟是怎樣的痛苦,會讓戊寅發出這樣的聲音。 在這一刻,解臨淵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助。 他手裡握著槍,彈匣裡填滿子彈;他腰間別著刀,刀刃吹毛立斷; 他自認所向披靡,為殺伐屠戮而生,但戀人就在他身體裡慘叫,他卻無能為力。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敵人在用什麼手段折磨戊寅。 解載的眼角流出了黑色的汙血,順著皺紋落下,如同兩行淚,“你為什麼要逃走呢?留下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營養液裡……多寂寞啊。” 他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也輕了下去:“戊寅,終於是完整的了。” 一瞬間,解臨淵耳邊靜得可怕,胸口那種沉甸甸的充實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灌了風的空蕩。 戊寅消失了……? 這怎麼可能? 他睜著痠痛泛紅的右眼,在每一片枯葉,每一寸泥土上尋找。 “黃金,黃金……”解臨淵看向不停晃動腦袋驅逐超聲波的金翅雀,“他在哪?你能感覺的到嗎?” 金翅雀好像也明白了什麼,發出痛苦的哀鳴聲。 解臨淵再一次將目光投向地面,在那裡,解載胸膛緩慢起伏,身體不停地抽搐,嘔出鮮血。 他的眼神不再是方才的陰毒快意,只剩下滄桑、悔恨、愧疚與無盡的悲哀,這才是真正的解教授。 解臨淵緩緩走過去,在他身側跪下,“……解教授。” 戊寅居然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分出最後一絲力氣阻止他開槍,因為他知道如果解臨淵開出這一槍,就等於是他親手殺死了賜予他姓名的恩師。 解載張開了嘴,黑汙髒血不停地湧出,“家……” 解臨淵俯身下去,側過耳朵。 “家……” 眼角的黑血不斷流下,解載瞳孔越發渾濁,他用力睜大,想要看清解臨淵的臉:“……家,我家。” 解載就這樣大睜著眼睛,逐漸停止了呼吸。 解臨淵頓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解載已經死了,他竟然和真正的解教授只有兩面之緣,第一面對方給他一個名字,第二面對方給他一個遺願。 不遠處,船伕以一種扭曲的姿勢不甘地倒在地上,臨死都是難以置信。 解臨淵誇過戊寅料事如神,說他總是什麼都能提前猜到,可他這次失算了——甲辰不是伊爾。 就是這唯一的一次失算,讓他跌落深淵。 …… 陸迢搭著救生艇緊趕慢趕地衝到同嘉群島,一路上都在祈求自己能趕上,靠近岸邊的時候甚至等不及泊船,直接跳下海朝岸上游過去。 溼漉漉地踏著尖銳的礁石走了兩步,他就看見薛鴻意橫抱著解載的屍體,金翅雀縮頭縮腦地走在旁邊,身後遙遙跟著沉默的解臨淵。 陸迢大大鬆了口氣:“可以,可以可以!好樣的。” 他還以為氣氛低落是因為他們發現備受信任的解教授竟然是內鬼,受到了打擊,於是快步走過去,想要轉移話題打破冰封:“薛隊,解臨淵,有個好訊息,你們肯定想不到,北營地反叛軍內部竟然積怨已久,我們稍微起了個頭,說船伕不在船上,免疫者那邊就沉不住氣直接攻上了實驗艇,現在船上一片混戰,狗咬狗亂成一團。 白姐他們也沒事,剛上四層的時候確實都受到了5號房的蠱惑,失去了聯絡,但等我上船的時候他們已經清醒過來,及時撤退了,我讓他們不要貿然上四層,伺機而動。” 他說了一堆話,薛鴻意卻沒什麼反應,陸迢疑惑地看看他,又望向了不遠處的解臨淵。 這時,陸迢才猛地察覺解臨淵的左眼不停地跳閃,幾次過後又徹底熄滅。 “怎麼回事?!”他錯愕地問。 薛鴻意嘆口氣,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陸迢瞳孔收縮,不可置信地和薛鴻意對視:“……這,怎麼可能?” 他大腦飛快運轉著:“不可能,我不相信小虎那麼容易就死,他會寄生,我從見過像他那樣匪夷所思的生物……他一定還活著,伊爾把他帶走了,伊爾會把他帶到哪裡去?” “實驗島。”解臨淵說,“伊爾只可能去那裡。” “那我們也去啊!” “我不知道島在哪。”解臨淵的左眼再次跳閃,又不甘地熄滅,“唯一知道座標的船伕已經被伊爾殺了。” 陸迢張了張嘴,似乎意識到什麼,但還是狠下心欺騙自己道:“肯定還有別人知道,實驗艇上還有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