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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圍觀的科研員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齊刷刷地往後方退。相較而言,護衛隊的人就冷靜許多,沒一個人表現出異樣,趙隊更是眉頭都沒動一下,半蹲下,掰過男人的腳踝,又從外套胸前口袋裡摸出一隻便攜手電筒,按亮,仔細觀察傷口的模樣。 “怎麼傷的?”他問。 “……不記得了。”男人說,他的聲音很沙啞,語調也沒有起伏,像是有乾燥的礫石在喉管裡摩擦。 趙隊心裡有了計較,也不直說,只熄滅手電筒站起來,似笑非笑地講:“起來,跟我走。” 其餘人瞬間譁然,這是要單獨隔離的意思?也就是說傷口確實是汙染者抓傷的?帕爾默教授更是表現得跟死裡逃生一樣,三兩步跑到了最遠的地方。 男人愣了一下,竟然沒有出聲反駁。要知道,絕大多數人面對這種情況,不管真假都會竭盡全力地否認以求自保,而他卻是順從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跟著趙隊朝農舍靠裡的地方走去。 “慢一點。”他忽然道,“太暗了,我看不清。” 今晚的月色很好,滿月懸掛高空,趙隊甚至可以透過皎白月華看清男人說話的口型,他停下腳步回過身問:“夜盲症?” 男人點了點頭。 或許是他冷靜配合的行為博得了趙隊的欣賞,見男人腳步放得很慢,一點點挪過來,他又耐心問了一次:“你叫什麼?” “吳小虎。”這回男人終於給出了答案。 “小虎。”趙隊抱臂喚他的名字,聲音也壓低了些,“我知道你沒被汙染者抓傷,那兩道口子估摸著是剛逃跑的時候被石壁劃的。我之所以喊你過來,是不想看你再被那副教授佔便宜,給你個清淨。當然,你要是覺得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就儘管回去坐著。” 吳小虎沒什麼表情地注視著趙隊,好一會才頷首朝他道了聲謝。 這人的反應讓趙隊覺得十分奇怪,回應總是慢一拍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在趙隊預想中,聽到他的話,正常人的反應無非就是感激,羞愧,亦或激烈否認,甚至惱羞成怒,然而吳小虎的反應……過於平靜了,平靜到對這件事一點也不在意,好像當事人說的不是他,他只是一個無關的旁觀者一樣。 就連後邊的感謝都像是他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致謝,所以才講了聲謝謝。 雖然覺得疑惑,但趙隊至少知道自己的好意沒有被辜負,他讓吳小虎在附近找地方坐下,自己回到原位,槍擱到腿邊也挽起了褲腿。 長褲下,是一條泛著金屬色澤的機械腿,趙隊活動了一下膝、踝關節,如同保養那柄□□一樣用絨布悉心擦拭義肢表面。 擦到一半,他餘光注意到吳小虎正看著他,或者說,看著他的腿。黑眸深沉如淵,半邊身子掩在陰影裡,看不清神色。 “義肢,沒見過?”趙隊懶洋洋地問。 聞言吳小虎眯起眼,依舊是沒什麼起伏的語調:“看不太清。” 趙隊笑了一下:“看不清就別看,機械肢不是什麼罕見玩意,特別是軍隊裡,十個人裡八個人就進行過大大小小的人體改造和基因最佳化。” 吳小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當真不再看他,閉上眼準備睡覺。 趙隊也打算小憩一會,臨睡前,他再次環顧一圈,確認其他人的狀態。 大多數心有慼慼地低著頭,疲憊到了極點,但怎麼也睡不著。耳邊隱隱有啜泣的聲音,但更多的還是農舍外拖曳的腳步聲,和獨屬於汙染者口中的嗬嗬喊叫。 夜間的汙染者視力很差,這個時候,它們的攻擊性遠沒有白天那麼強,大部分時間都在無意義地徘徊,然後撞樹、撞牆,掉進坑裡。 在晚上變成瞎子這一點倒是和吳小虎的夜盲症有點像,趙隊轉過頭,就見上一秒還在調整坐姿的男人這一秒竟然已經睡著了,後腦勺抵著牆壁,側仰著臉,面容恬靜睡得很沉。 趙隊還從未在末世來臨的這三年內看過任何一個人,睡得和吳小虎這般沒心沒肺,好似全然不在乎自身安危。 ……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凌晨四點左右,一曦白光破開天際暗沉的濃霧。夏季天亮得早,伴隨著這道晨曦,農舍外的汙染者也似逐漸甦醒般開始騷動不安。 科研員們裹著外套睡得非常不安穩,有幾個乾脆徹夜未曾閤眼,每人眼皮子下面都掛著兩隻黑眼袋,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驚慌地四處亂看。 ……只有一人除外,趙隊推搡了吳小虎好幾下,差點就要拿腳踹,這傢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副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樣子。 “隊長,有一隻畸變汙染者消失了。”一名下屬急匆匆地趕來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