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交回泰藍……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律師皺著眉說:“最少十年以上,泰藍王在整頓甸海,她又是典型,可能會更糟糕。”
更糟糕。
顧青想起孟真在電話裡警告他,他的養母或許會被槍決和終身□□,之前他不信,但現在……他不得不信,新泰藍王在追求孟真對嗎?他們生意上也關係密切。
孟真何止是在雲京隻手遮天,她在泰藍要是想讓杜妙被槍決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杜妙就算再錯,也罪不至死……她還有一個女兒在等著她回去。
顧青握著的手指不停在顫抖,他神經上彷佛到了極限,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顫動。
手機突然響了,他渾身劇烈抖了一下,是醫院的電話,他像是畏懼一般拿著手機看了很久,直到律師提醒他,他才接了起來。
顫抖的手指按了兩下才接通。
他喉嚨裡乾啞的“喂”了一聲,就聽見那邊醫生和他說:“麻煩你來醫院一趟吧,我們已經盡力了,很抱歉你父親顧坤搶救無效……”
他耳朵裡嗡嗡作響,之後的話全沒聽清,只聽見醫生在說一個時間,這個時間似乎是顧坤的死亡時間。
這些聲音忽然讓他特別暈眩,特別想吐,他木愣愣的扶著律師站起身,拄著柺杖朝洗手間去,可還沒走到就踉蹌著差點摔倒,扶著牆吐了出來。
許多叫聲,許多人避開他。
顧青站不住的跌跪在地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暈眩和嘔吐,顧坤死了,只剩下一串死亡時間的數字。
其實,他沒有叫過顧坤幾次爸,他心裡是恨他怨他的,到現在他也沒辦法和顧坤親近,可是這些年顧坤癱瘓,他們住在一起,吃飯在一起,回家顧坤總會在等著他,漸漸的他身邊只剩下顧坤……
顧坤死了,杜妙要被抓回甸海了。
他身邊還剩下誰?沒有了,他又一次被所有人丟下了,又一次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了。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母親把他放在顧家的門口,小聲和他說:“你乖乖在這裡等媽媽,媽媽去給你買冰激凌,很快就回來,很快。”
他就那麼站在夜色裡,看著母親快步跑開,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想起那年的大雪地裡,孟真丟開他的手朝她的哥哥跑過去,他腳很疼,在雪地裡拼命喊孟真,不要丟下他,不要丟下他一個人……
可是她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回頭。
好像他從來都是孤零零的,被丟下的那個。
顧青眼前發黑的倒在地上,倒在他吐的汙穢之中,像是他從一開始就爛掉的人生。
等他再醒過來時,是在醫院裡,床邊站著乾瘦的杜三妹還有顧蕭。
“你醒了。”顧蕭嘆了口氣,對他說:“醫生說你沒什麼事,只是顱壓過大,你做過了開顱手術要自己多注意。”
顧蕭沉默了幾秒鐘,才又開口說:“你節哀……”
顧青知道,他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開顱手術、截肢、公司瀕臨破產、養母被抓、喪父……
他現在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可是杜三妹還在一遍緊張小聲的問:“媽媽呢?”
如果他死了,杜妙和杜三妹該怎麼辦?公司該怎麼辦?公司是顧坤唯一留下的……
顧青想,其實是他害了顧坤,從他決定幫謝氏影業度過寒冬開始,他就把顧坤拖進了孟真為他設計好的地獄陷阱裡。
他何止是害了顧坤,他還害了顧家公司裡那麼多的員工,害了杜妙、杜三妹……她們全是孟真拉來為他陪葬的。
他又暈眩起來,嘴唇發抖的連顧蕭也看了出來。
顧蕭忙說:“你怎麼了?要我叫醫生嗎?”
“不用……”顧青閉了閉眼,試圖平復自己快失控的情緒,啞聲對顧蕭說:“我能求你一件事嗎?就當……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顧蕭沒說話,他不知道顧青要求他什麼。
顧青緩緩睜開了眼,扶著把手坐了起來。
顧蕭想扶他,他突然翻身下床“咚”一聲跪在了顧蕭的腳邊,顧蕭幾乎是懵的,立刻伸手拉他。
他卻說:“我不能看著顧坤的公司徹底毀在我手上……再這樣下去公司只會破產,被清算,這是顧家,是顧坤經營了半輩子的產業,不能被我毀了,顧蕭我知道你也不忍心,我將坤業全部產業轉交給你,只有在你手裡孟真才不會真的要公司覆滅。”
顧蕭僵站的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