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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布匹上投射出千百個七彩色點。

「這是安卓島的製品,妳曉得嗎?因為它每個指寬都只有四條經線,弓忒島人會用六條或更多經線去織。不過,說說為什麼妳會從表演魔術轉業到販賣服飾呢?幾年前我來時,看到妳會從人的耳朵裡變出火焰來,然後再把火焰變成小鳥和金鈴。那種生意比這個好呀。」

「那根本不是生意。」胖女人答話的瞬間,亞刃注意到她的眼睛像瑪瑙般強硬地直視他與侯鷹,而頭上的羽飾飄飄晃晃,不停顫動,亮花花的小鏡頻頻放光。

「能從耳朵引出火焰是很高明的,」侯鷹的口吻聽來嚴冷卻純樸:「我本來希望我侄兒能見識見識。」

「兩位仔細聽好,」商婦的聲音不那麼刺耳了,她把兩隻肥胖手臂和厚重胸部一齊擱在臺面上。「我們已經不玩那種把戲了。因為大家早就看穿,不想再看了。我知道,你還能記得我,多虧這些鏡子——你是對這些小鏡子有記憶。」說著,她故意搖頭晃腦起來,使得他們周圍斑爛光點不停迴旋。「噢,僅憑這些小鏡子的閃光和幾句話,就可以迷惑一個人的頭腦。至於其餘把戲,我不會告訴你們——除非有人認為他見到了肉眼看不到、而且實際上不在那裡的東西。比如火焰和金鈴,或是我以前用來替水手打扮的那種服裝:金布配上杏仁大小的鑽石。打扮後,他們都像諸島之王那麼神氣——可是,那是把戲,掩人眼目的東西。人是會被愚弄的,有如雞被一條勾在指頭上的蛇所蠱惑。對,人像雞。只不過,他們要到未了才明白,他們被愚弄、被搞胡塗了,所以事後都很生氣,對這種事就不再覺得好玩了。所以啦,我才改行賣這些東西。也許,所有這些絲料都不是絲料,弓忒羊絨毛皮也不是弓忒羊絨毛皮,但大家到底會買回去穿——他們會穿!這些東西是真的,不像金布裁製的套裝,說穿了不過是詐欺和空氣。」

「噢,噢,」侯鷹說:「這麼看來,全霍特鎮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種從耳朵變出火焰的魔術了?」

聽到最後這句話,商婦皺眉。她挺直上身,開始小心折疊羊絨毛皮。「希望看到謊言和異象的人就去嚼迷幻草,」她說:「要是有興趣,你去找他們聊聊呀!」她朝廣場四周那些木然不動的形體點點頭。

「但以前有些術士會幫水手對風施咒,併為他們的船貨添注好運術。他們全都改行了嗎?」

商婦突然對侯鷹講的話大為光火:「你一定要找術士的話,倒還剩一個,一個擁有去他的巫杖的出色巫師——看見那邊那個人嗎?他自己說,他曾經與埃格船長一同出海,負責為埃格造風、為他尋找大船。但那根本是瞎說。所以埃格船長最後才會付他公平的回報:把他的右手砍掉。所以現在他就坐在那兒。瞧他,滿嘴迷幻草,但肚子裡全是空氣。空氣和謊言!空氣和瞎編!你要找的魔術全在那邊,山羊船長!」

「噢,噢,太太,」侯鷹依舊溫和淡然道:「我只是問問而已。」

她一個轉身,肥碩的背部向外,頭飾上的旋轉鏡面亮點,讓人一陣眩目。侯鷹緩步離開,亞刃跟在他旁邊。

他故意緩步徐行,以便慢慢靠近商婦所指的那個人。他背靠牆坐著,呆滯凝視的眼睛沒看見什麼。留鬍子的黑臉孔,看得出以前相當俊秀。那隻起皺的右腕殘肢橫在地面鋪石上,讓燠熱明亮的陽光照著。

他們後頭的攤子起了點騷動,但亞刃發覺自己很難不盯著那個男人看,而油然興起一股嫌惡的困惑。「他真的是巫師嗎?」他很低聲問道。

「他可能是那個叫做賀爾的,當過海盜埃格的天候師。他們是一幫名氣響亮的竊賊。啊,亞刃,快閃開!」一名男子由攤子中間全速跑出來,差點與他們兩人撞個滿懷。另一人從旁邊快步半跑經過,一邊吃力捧著一個可摺疊的平盤,盤內裝著線、繩、花邊等等。有個攤子嘩啦一聲潰倒,遮陽篷在這麼拉扯之餘,翻面倒下。群眾在市場推來擠去,雜沓的人聲喊叫不已。那個頭戴鏡飾的商婦聲音最高、最突出,亞刃瞥見她舉著一根柱子或棍棒,像個身陷重圍的劍士,正大刀闊斧驅趕群眾。這到底是一場爭吵擴大成的暴動,或是一幫竊賊設計的襲擊,誰也搞不清楚。只見群眾一個個懷抱貨品,可能是掠奪來的,也可能是保護著以防掠奪。廣場混亂中,有刀戰、爭鬥、毆架。

「走那邊。」亞刃手指最近的一條側街,從那裡可以走出廣場,看這情況,馬上離開最好。他正準備要走時,被同伴拉住手臂。亞刃回頭,看見那個叫賀爾的男子正拼命要站起來。等他站直,身子搖晃一會兒,沒稍微看看四周,便徑自循著廣場邊緣走去。他那隻獨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