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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告訴雀鷹自己這幾天的生活情形,還提到他認識的浮筏人朋友。這時的雀鷹,不安的成分大於持有的力氣,而那點力氣,也很快就用盡了。有個女孩在「大王群之屋」後面一架編織機前編織藻葉。雀鷹停在女孩旁邊,請她幫忙去找首領來。之後便先回休息的棚子。浮筏人首領來到棚子,禮貌地問候。法師也還以禮貌問候,三人一同在棚內海豹皮毯子上坐下。

「我已經思考過您告訴我的那些事,」首領和緩莊重地先發話。「也就是,為什麼人類想從死亡重返他們自己的身體,而且在尋求過程中忘了敬拜諸神,也忽略了自己的身體,最後導致發瘋。這實在是一件邪惡的事,也是極愚蠢的行為。此外我思考的是,這種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與其它人類一無瓜葛,不論是他們的土地、他們的方式、他們的生產、他們的破壞,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在這片海域生存,我們的生命就是海的生命。我們既不希望儲存它們、也不想失去它們。瘋狂不會在這裡出現。我們不登岸上陸,陸上的人也不來我們這兒。我年輕時,去長砂丘島伐木以搭造浮筏及過冬用的棚屋時,偶爾會與乘船到長砂丘島的人講講話。秋天時,我們也常看見有船跟隨灰鯨的遊蹤,從歐侯島和威外島(他是這麼稱歐貝候島和威勒吉島)來。那些人也常遠遠跟著我們的浮筏,因為我們曉得『大王群』在這海域的行進路線及相會處所。但那是我僅有與陸地人往來的經驗。如今他們都不來這裡了。也許是他們都發瘋並互相戰鬥的關係吧。兩年前,從長砂丘島向北方的威外島看過去,我們曾見到大規模焚燒的濃煙,持續三天。要是陸地人真的在打鬥焚燒,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是開闊海的子孫,我們過的是海洋生活。」

「可是,這次見到陸地人的船隻漂浮,你卻主動解圍。」法師說。

「當時,我們有些族人說,那樣做不智,他們想讓那條船一直漂到大海盡頭。」首領高越冷靜的聲音回答。

「您與那些族人看法不同。」

「對。我當時說,雖然他們是陸地人,但我們得幫助他們。最後就那麼做了。但您此行的任務,我們沒什麼興趣。陸地人當中有人瘋了,陸地人必須自己處理。我們只追隨『大王群』的路徑,關於您的追尋,我們幫不上忙。您想在這裡待多久,我們都歡迎。再過幾天就是長舞節,長舞節過後,我們就會跟隨東洋流,向北方去;等到夏天盡時,洋流會再帶我們回到長砂丘島附近的海域。您如果要跟我們走,很好;如果要駕您的船離開,也很好。」

法師向他道謝,首領起身離開,瘦小的身形硬朗如蒼鷺。棚內只剩雀鷹與亞刃兩人。

「『純真』不具備抵擋邪惡的力氣,」雀鷹說著,有點苦笑。「但它有力氣行善……我們就與他們相處一陣子吧,等我不這麼虛弱再說。」

「明智的決定。」亞刃道。雀鷹身體的脆弱讓他震驚,也讓他動容,他決心保護這男人不受自身精力與急迫所害,堅持至少等他疼痛解除,才繼續上路。

法師看亞刃一眼,似乎有點被他的讚辭嚇到。

「他們心地好,」亞刃沒注意雀鷹的眼光,又介面道:「他們好像完全沒有在霍特鎮或別的島嶼所見到的那些靈魂病。可能沒有一個島嶼會像這些化外之民這樣幫助我們、熱誠接待我們。」

「你的想法很可能沒錯。」

「他們生活這麼愉快,夏天……」

「的確。不過,一輩子吃冷魚,而且永遠見不到梨樹開花、嘗不到流泉的滋味,總會感到乏味吧。」

亞刃於是返回星辰筏,與其它年輕人一同工作、游泳、曬太陽。傍晚涼快時則與雀鷹聊天,然後在星空下安睡。日子漸漸到了夏至前夕的長舞節,這整批浮筏在開闊海的洋流中,慢慢向北漂移。

第九章 歐姆安霸 Orm Embar

一年最短的這個夜晚,火炬整夜在浮筏上燃燒照明。星光閃爍的天空下,浮筏全部聚攏成圓形,所以火炬也構成一個環形在海上閃動。浮筏人跳舞時沒有擊鼓、彈琴或藉助任何音樂,僅憑光腳丫在搖晃的浮筏上踩踏節奏,以及歌者尖細的聲音在他們這個海上住所的空曠中迴盪傾訴。這一夜碰巧沒有月光,在星光相火光之下,舞者的身體顯得幽暗。不時有年輕人在浮筏間跳來跳去,動如魚躍。大家互相比賽誰跳得遠、跳得高,想用這種辦法努力在破曉前把一整圈浮筏跳完。

亞刃與他們同舞不成問題,因為群島區各島嶼都會舉行長舞節,只是腳步與歌曲可能不同而已。隨著夜漸深,很多舞者中止跳舞,坐下來觀看或打盹。歌者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