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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有意躲避我,我能感覺得到,她害怕我向她宣告我們的分手作廢。

一陣手機鈴打破我們的沉默,許琴摸出手機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自然地別過頭,不讓我繼續看她泛紅的臉。她的打扮又回到老樣子了,即便是冬天,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為了禦寒,像是一道掩藏自己的防禦工事,拒人於千里之外。記得有一次,她穿上了我送給她的一件無袖裙,高興的我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請她到附近的地級市吃西餐。我猜想,那件無袖裙,她一定扔掉了。

“你腿腳真快,害我找了半天。”老洪這個跟屁蟲來了,“今天在哪吃早餐,隨便點我也沒意見,不用上茶樓了。哈哈!”我想要他快點消失,拿出一張二十元說:“給我買包白嘴的三個五。”他接了錢,發現了許琴,像是有意不走,纏著我說:“白嘴三個五?你以為這裡是海口呀,黃嘴的也找不到。”我推開他說:“買不到你就別回來。”真想一腳揣死他,在許琴面前,我連粗口話也不敢說。

“你、你把頭髮剪了?”許琴終於接完電話,見我一言不發站在街邊等她,大眼睛總算略帶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冷漠地說:“我的頭髮沒有什麼用處了。”她喃喃道:“你、你總是兩頭走,長髮,光頭。”大概她想起了我長髮的用處,臉色再次現紅。我心裡痠痛,點燃一根菸說:“原來你是以頭看人。”她默然,十指交叉又放開,忸怩地反覆幾次,半響才道:“你、你在一定海口過得不錯吧,還是大城市比較適合你。”她是沒話找話。我可不想再把自己憋壞了,朗聲說道:“現在我最想知道,一個女研究生是不是適合我?”她臉色由紅轉白,目光也變冷傲:“你不要逼我好嗎?”我回了一個冷笑說:“一年前,你要當研究生,動員我到大城市去,我反對。今天,你做了研究生,我也到大城市去了,你卻說我逼你?你想過我的感受嗎?難道我只是你的一支破雨傘,天晴了,可以丟棄了。”說到激動處,我揮舞的手打到經過的路人身上。她不敢面對我,驕傲的頭歪向一側說:“我早就想和你說,我知道對你不公平,可是,我真的已經忘記你,我們、我……”我粗暴地打斷她的話,大叫道:“你忘記了嗎?如果你能夠忘記,就不會對我坐飛機還是包出租喋喋不休,也不會把自己關在家不敢出門,更不會對我是光頭還是長髮感興趣。你連欺騙自己也做不到。歸根到底,是因為瞧不起我是個演員,你害怕自己愛上我,玷汙了你崇高的形象!”

我不管她有什麼反應,說完掉頭就走。我的聲音與吵架無異,引人矚目,圍觀的人被我的憤然離去推翻了兩個,撞倒了兩個。這時候,要是有人給我一把西瓜刀,我可能會在人群中砍出一條血路。我發現我越來越現實,一年前,再給幾個膽,我也不敢跟她講這麼直接的話。儘管如此,我給她留了餘地,給自己留了餘地。我知道我幹了什麼,我橫蠻地突破她的防禦陣地,故意傷害她的自尊心。我在考驗她,我也在考驗我。有時候,我不敢問自己是否愛她?我害怕她只是我理想愛情中的一個角色,生搬硬套的角色。就好像神話裡的仙女,我可以在臆想中讓她盡善盡美,但我不可以得到她。

“你想當街長呀,滿大街亂跑?”

老洪又找到我了,摩托車後座上還有江媚眼和呂大嘴,江媚眼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三人像一塊三明治,到哪都引起轟動。

我視而不見,雙手插進褲兜繼續向前走。老洪把摩托車停在我面前,擋住去路,嚷嚷道:“喂,你怎麼回事,小許老師好像哭了,你打人家了是吧?他媽的,這麼文靜的女人你也打,虧你下得了手?”

不提打女人也就罷了,江媚眼頓時義憤填膺,她是現成的受害者,被老洪打的傷痕還沒好全。下了摩托車,馬上在老洪腦門上打了一個“爆慄”,跟著掄起手掌,又送上一記響亮的耳光:“去你媽的!別的女人不該打,我就活該了?沒跟你算賬呢,有臉打抱不平,我讓你打、打、打……”又是抓頭髮又是扯衣服,當街追打老洪。

老洪好不容易才脫身,灰溜溜不敢還手,以摩托車為掩護,狼狽地東躲西藏。這一鬧,街上開了鍋,像看戲一樣,起鬨嬉笑聲不絕於耳。

“好了,好了!”呂大嘴在一旁笑夠了,攔住江媚眼,“打男人打女人咱們回家關起門再打,媽的,在這裡打又不能賣門票,有什麼意思,走,到我家去!”

老洪還想跟我說什麼,我懶得跟他廢話,揪住他的衣領說:“老子的煙呢?”他遞給我煙,嬉笑說:“算你運氣好,找遍全城才找到一包,不過價錢貴得很,我吃個早餐,二十塊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