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走了幾步,又回頭望我,“好像我不回來一樣,我最多去十天,不要生氣啦,誰叫你不願意跟我去?”
這時,機場廣播在反覆呼叫:“肖露露旅客請注意,飛往香港的班機就要起飛了,請你馬上接受安全檢查。肖露露旅客請注意……”
我沒有看肖露露,發呆地望安檢門裡一個滿臉橫肉的工作人員,半響才說:“別讓那傢伙檢查。”肖露露向我笑了笑,左顧右盼,完了飛快地在我嘴上親了一下,羞澀地丟頭跑向安檢門。我原地不動,注視她給一個女工作人員掃描身體,她今天的打扮青春時尚,我已經很久沒看見她這麼漂亮的打扮了。
隨著露蕾公司的業務向房地產發展,她越來越像商人了。她的變化是從打扮開始的。她喜歡打扮,經常把衣櫥裡的衣服從頭穿個遍也不滿意,最後乾脆跑到外邊去買一套新的。如今,她打扮的方法與別的女人絕對不同了,她不是為了讓自己更年輕、更美豔,她反其道而行之,為了避免這兩樣女人渴望擁有的東西在身上體現。她不施粉黛或亂施粉黛,一付黑色寬邊的眼鏡擋住上半邊臉,頭髮紮成老太婆一樣的髮髻,穿的衣服不是黑色套裝就是泥色套裙。總之,每一次的生意談判,她不把自己變成黃臉婆決不罷休。而她卻以為是高明的自我保護,振振有詞:為了生意對手能夠忽略她,專心到生意上來。開始,我可以接受,還讚賞過她精明。可是,她的談判越來越多,我天天都得面對一個裝在套裡的人,我不敢跟她出門,甚至在路上遇見也有意躲開。我不是她的生意對手,我是最在乎她身體容貌的人。我甘心情願當一個忙碌的人,全賴她身上給予的動力,失去了動力,我成了一隻洩氣的皮球。
所以,今天,我寧可她打扮得像個黃臉婆。因為,她去香港,是跟她母親和繼父談判,按照她平常與人談判的習慣,不應該打扮得這麼亮麗迷人。
春節期間,與路阿姨會面,她對我的滿意程度,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肖露露讓我扮演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我辦到了,麻煩的是,還超額完成任務。因為,路阿姨不單單認為我是肖露露合格的男朋友,還把我看成一個年青有為的商業奇才。她用行動表達對我的後一個看法,回到香港後,發來一紙傳真,要求擁有露蕾公司的一半股份。
“肯定是她那個男人出的鬼主意!”肖露露自然不樂意,卻不怪罪母親,把責任推給她繼父。她不喜歡她的繼父,據說,她繼父以前在香港是個小資本家,生活相當滋潤,沒想這幾年受金融危機影響,投資失敗不算,多年的老本也嚴重縮水,加上兩個兒子只會花不會賺,早就想回內地另謀生計。無意中藉資給大有前途的露蕾公司,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辦起來的公司,有一半要拱手讓給不喜歡的人,肖露露幾天悶悶不樂。然而,為了買下培訓中心,借她母親三分之一的錢,又實實在在擺在那裡,公司雖說一天比一天好,但銀行的貸款也只還了一半,想馬上還清她母親的借款,根本不可能。如果不願意讓出一半股份,只有賣掉培訓中心,那等於是通家不過年。
“都怪你,那天怎麼連房地產的事也跟她講了?”肖露露轉而又責怪我。我不敢惹她,悶聲發大財。她又問:“現在怎麼辦?你說話呀?”我再不說不行了,笑道:“給他們一半不是還有一半嗎?”她認真地說:“意思是你同意了?”我說:“我的意見不緊要,關鍵還是看你。”我的確沒怎麼在意,還有點膩煩。誰知她不高興了:“我最討厭你這種態度!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嗎?你怎麼整天像個旁觀者一樣,人家都急得要死了,你、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她激得我的牛脾氣上來了,我大叫說:“我永遠都長不大,行了吧?實話告訴你,做這個公司,是你高興我才做的,現在做得不高興了,乾脆不要做算了!”我生氣,她反而又高興,溫柔地抱住我說:“你只是為我高興,就做得這麼好,要是你認真起來,我什麼都不用做了。嘻嘻,我喜歡你生氣,你生氣的時候最有男子漢氣概。”
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口角,很快就平息。肖露露沒有強迫我認真,我也沒有在她感化下主動認真,不過我對她的話卻認真起來了。她的話提醒了我,我在做一件她喜歡,我不喜歡的事,即便我認真去做,也是她的事業。兩年來,我當了她的賢內助,我應該做自己的事了,我不能只在生氣的時候才像個男子漢,我本來就是男子漢。
過了幾天,這件關係到露蕾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事,最後還是由肖露露自作主張。
“不能讓出一半股份,你同意我也不同意。”她跟我擺起公事公辦的架勢。我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