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六七拎著穀子,早早就去莊子裡舂米那邊排隊。自己被莊子裡的陳老爺哄騙去打仗,原以為跑這一趟至少能混幾頓飯吃。飯混到了兩頓,卻得直面對方章太守的軍隊。
看著兩丈長的槍列組成牆,如山一般壓過來。張六七腿都軟了,不知怎麼,就隨著對面的呼喊,向著右邊逃去。再之後被俘,被詢問,又被送回莊子。張六七都覺得跟做夢一樣。
陳莊主被殺,章太守攻下莊子。張六七第二次當了章太守的俘虜。
這次張六七清醒過來,只要自己不反抗,不亂動,章太守的人馬並不殺人。只是自己落入章太守的手裡,只怕日子要比以前苦楚些。因為章太守的手下跑來告訴莊子裡的佃戶,佃戶們都成了章太守治下的‘野人’。
舂米的鋪子前站了好多人,很多人比張六七來的還早。鋪子前一拉溜都是托盤的新秤,穀子拿過來,檢查一下是陳米還是去年的米。就可以選擇到底是在這裡等著舂米,或者直接到旁邊的換米點,用穀子換已經舂好的大米。
只是這邊有工具,前來舂米的得先把穀子裡頭的那些雜物給弄掉。張六七也很是不解,怎麼有些人膽子這麼大,竟然在穀子裡摻了碎稻杆。這手段是對付以前陳莊主的,眼前統治陳家莊的這幫人比陳莊主還厲害,這麼幹會被殺吧?
好在這幫人雖然厲害,卻不惡毒。只是讓那些人稱量前用工具把穀子篩出來。結果是怎麼混進去的別的東西,就怎麼給去掉。不少知情的人看著這些人自作聰明,心裡都是暗笑。
看著已經舂好的米,張六七幾乎被誘惑到決定換。那些米怎麼看都沒啥問題,只是價格太便宜了。便宜到張六七覺得一定有啥問題。
在陳老爺莊子裡當佃戶,真的是每件事都要剝一刀。老爺們要向朝廷交的稅,由佃戶承擔。老爺們想幹啥,都得佃戶出力。用了老爺舂米的傢伙,得分一份給老爺。用了老爺的別的東西,也得分一份給老爺。連家裡燒柴,若是去老爺家的柴山,那也得分一份給老爺。
張六七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好幾輩子都這麼過。還能說啥呢。
可自己當了章太守手裡的野人之後,章太守已經下令,現在佃戶們種的土地先不調整。和去年一樣。與去年不同的是,章太守只收一次糧食,三七開。野人們拿七成,章太守拿三成。
章太守更在莊子裡寫了不少東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農業稅收三成,借錢利息七厘五’。
也就是說,章太守向野人收糧,每年只收主糧的三成。野人向章太守借錢,如果章太守肯借,那就只收七厘五(75)的利息。
張六七覺得這話聽聽就好。家人在陳老爺這裡當了三代佃戶,要是陳老爺說過的話能當真,張家早就成地主了。然而這舂米的價錢又是真的,在陳老爺這邊舂米,舂出來米要收五厘(5)當費用,稻殼都歸陳老爺。現在這裡只收稻殼,米都可以拿走。
若是直接用穀子換米,還不用等。但是張六七還是不敢相信,然而看著有些‘野人’直接稱量之後用穀子換米,然後施施然而去該幹嘛幹嘛。等了一陣,張六七也等不下去了。
心中一發狠,去球!等這麼久只是為了那一點點可能多出來的米。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砍點柴火呢。
跟上去直接用穀子換了米,張六七就去辦別的事。雖然不斷有人前來舂米,但是舂米的隊伍卻沒有變長。
在那少數堅持者的面前,舂米的裝置還在不停的運轉著。
過了幾天,野人張六七和其他野人被叫去。負責他們的人點清了人數,就請章太守的部下來訓話。
這人一看就是個洞人,說的話也很有洞人的感覺。不過這人說話比較慢,還算能聽懂。洞人先讓大夥坐下,接著自己也坐下。就問了大夥一個問題,“樹靠自己的種子落地,長出樹苗。你們知道麼?”
張六七等人還真的不知道。但是大夥知道種地得用種子,既然這野人如此講,這個樹也差不多吧。
“咱們光砍樹,不種樹。樹肯定是越砍越少。咱們得種樹,還得是能長得快些的樹。不能是那種長個幾十年才成材的樹。種竹子也行,但是不能光砍,還得種。你們能明白麼?”
張六七覺得很明白,這就是又要派遣人幹活了麼。在陳莊主手下活了這麼些年,能不明白麼?所以張六七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
這位洞人倒也夠堅持,硬是一個人一個人問過來。這幫野人們不得不表示,明白了想燒柴就得種樹種竹子這件事。
“既然你們明白了,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