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圓殊突然發現陳浮生的平頭已經相當茂盛,笑道:“有時間我帶你去理髮,也精神一點。”
“我自己找地方,姐帶去的地方還不是被宰,我這種平頭又不講究髮型,十幾二十塊錢就足夠。”陳浮生笑道。
“頭頂功夫,不能隨便潦草應付。”陳圓殊搖頭笑道,本來想堅持帶他去上檔次的理髮店剪個頭髮,卻沒來由想起當初在山水華門那個窩在十幾平米小房間穿布鞋坐小板凳的平頭男人,嘆了口氣,“你要不願意就隨你,也好,做人不能忘本,你要能這個習慣保持一輩子,也是傳奇人物。”
離開玄武飯店的時候,陳圓殊把陳浮生送進車,輕輕說了四個字,“別死。別輸。”
兩天前。
清晨一個壯碩魁梧男人下樓去信報箱拿報紙,看到一對小夫妻在忙著把行李箱搬進一輛本田轎車,猶豫了一下,問道:“小趙,這是要出遠門?”
被魁梧男人稱作小趙的年輕人蓋上後備箱,喜逐顏開道:“我有訂閱雜誌的習慣,在一期活動裡中了一個頭等獎,澳新一週遊,正好去見識見識澳門賭場,就是請假有點心疼。”
魁梧男人微笑點頭,轉身走上樓梯。小趙和老婆啟動車子,他們並沒有對這位搬來小半年的鄰居一直沒什麼印象,只知道沉默寡言,幾乎不出門,也沒見他帶過朋友回家,最喜歡閱讀驚悚小說的小趙老婆一開始還大膽揣測新鄰居不是連環殺手就是精神病患者,不過相處久了,這個姓董的鄰居還幫過他們修理熱水器和空調,觀其言行,跟惡人差了十萬八千里。貌似木訥的健壯男人回到房間,從一箱泡麵中拿出三包,開啟電磁爐,煮麵的空隙他回到客廳,突然雙手撐地,腰桿一挺,做了個倒立靠牆,縮回一隻手,僅用一隻手支撐龐大身體的上下移動,手臂肌肉鼓脹,等到煮熟泡麵才恢復正常站立姿勢。
煮爛的三包泡麵全部倒進一個大號碗,坐在一張椅子上,捧著碗斜望向陽臺外對面一棟居民樓,連吃麵條都有雷厲風行的風格,連湯汁都一滴不剩,洗刷完畢餐具後就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床上擺放有一隻不符合他簡約生活的精緻皮箱,裡頭裝了什麼,充滿神秘氣息。耳朵一動,男人立刻悄無聲息衝向客廳拿起一袋垃圾開啟門,門外一個扛著一箱泡麵的年輕人正開啟鄰居小趙家的房門,那人也看見走出門的男人,主動打招呼道:“我是趙晃的朋友,叫薄厲,單薄的薄,厲害的厲。小趙他去旅遊,我幫著看房子。”
男人點點頭,下樓倒垃圾。
青年關上房門,如雄壯男子一般煮了三包泡麵,將就著填飽肚子,然後斜望向一個方位。
一天前。
魏端公在蘇滬收藏領域是一尊出了名的大佛,已經出名到凡是在拍賣會上參與競拍肯定無法成功得手的地步,因為收藏者都認他,都知道魏公公眼睛毒,從不打眼,魏端公一死國內前五的拍賣行就跑鐘山高爾夫試圖說服方婕將那些古董玩意拿去拍賣,只是方婕並沒有這個意圖。現在南京圈子都知道周驚蟄近年開始玩古董,玉石陶瓷字畫傢俱一個不落,奈何哪個入門漢敢如此收藏,所以一開始都願意把這位大美女當冤大頭,勻一些高仿給她,被訛了不少錢,直到陳浮生出面,才沒人敢隨便忽悠周驚蟄,她最近到山水華門別墅書房狂補知識,終於選擇陶瓷,跟人四方打探有沒有鈞瓷。家有萬貫,不值鈞瓷一片。這是早年的說法,但放在當下鈞瓷仍然是眾多收藏家夢寐以求的珍品。
周驚蟄想要鈞瓷,不再試圖去拍賣行或者古玩市場撿漏,她吃過幾次大虧捱過陳浮生教訓後也知道以她的眼光和運氣很難弄到好東西,只能不太甘心地託在拍賣行做事的熟人打聽門路,這些個真正的行家知道陳浮生的能量和手腕,辦事盡心盡職,還真讓周驚蟄搞到幾件不錯的明青花和雍正粉彩,其中一件明永樂年間的青花瑞獸紋蛐蛐罐一進一出就讓周驚蟄進賬淨賺40多萬,那可就是一部奧迪A4。前兩天一個拍賣公司的熟人說有個高人要出手兩件好東西,問周驚蟄敢不敢收,還說東西百分之百是真,就是價錢貴了點,搞不好就要八位數,周驚蟄算了算手頭上閒錢,幾個賬戶加起來在1400萬,應該能拿下。
最終周驚蟄約熟人和那個收藏者在索菲特酒店套房見面,那人一身儒雅學者風範,陰柔氣質比魏公公多了幾分溫和,並不是一個鋒芒旺盛的中年人,他帶來兩樣東西,一件鈞窯天青釉紫斑三潭印月,不過大頭是一套精美絕倫的清雍正12釉菊瓣盤,尤其是後者,屬於那類能讓門外漢見了都歎為觀止的絕品。
周驚蟄戴上手套,小心翼翼觀賞那件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