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恨死了這種團結,下意識看了一下空蕩蕩的左邊,陳二狗一咬牙,反正撩翻一個是保本,幹倒兩個是賺了,這樣一來陳二狗那骨子從小和富貴一起打架的狠勁就洶湧起來,眼神也像那頭守山狗後代的黑狗,透著森寒,衝入人群,雖然沒訓練過,但陳二狗打架很聰明,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回報,一輪下來,陳二狗鼻青臉腫但好歹能站著,地上卻又躺了一個,哭爹喊孃的好不悽慘,陳二狗吐出一口血水,裂開嘴笑道:“繼續。”
李晟下意識嚼著所剩不多的火腿肉,沒心沒肺地笑道:“可比我們學校那批高年級混混幹架帶勁多了。”
李唯的良心顯然要遠遠多過這個弟弟,手心出汗的她眼巴巴望向一身血跡的陳二狗,她印象中這個層面的打架鬥毆都是些影視作品中的鏡頭,無非就是亂拳踢腹或者糾纏扭打,哪裡像今天這樣時不時出血的,而且還跟泉湧一樣,看著陳二狗浴血奮戰的姿態,李唯發現自己的世界跟他的世界真的遙遠了點,她確實瞧出了陳二狗的悍勇,但她只不過是個有點虛榮心喜歡點風花雪月的普通女孩,所以她絕不是那種能夠跑下樓衝進圈子護住陳二狗的那種女人。
李晟這狗崽子幸災樂禍道:“姐,要不讓二狗做姐夫算了。這樣我就是學校裡的一號人物了,瞧誰不順眼就讓二狗咬誰去。”
李唯賞給他一個板栗。
張勝利僅剩的義氣讓他頭腦發熱地溜出這家東北飯店,跟附近一家修車的東北人打了聲招呼,那四個魁梧大漢二話不說立即操起傢伙跟著張勝利跑去小飯店,還有一個則去另外喊人。
等他們到飯店,看到陳二狗剛掙扎著站起來,一身是血,他身邊躺下了三個,這大山裡走出來的狠犢子雖然看起來悽慘,但讓人覺著再幹倒一個不是問題,張勝利雖然私底下瞧這位張家寨最不招人待見的年輕人也很不舒服,但看到這一幕他還是想說陳二狗的確是個喝額古納河水長大的大老爺們。
很快飯店湧進一幫東北人,本來沒理的那批江西人碰上這情景只能作罷,可似乎這批人來頭不簡單,非但不善罷甘休,反而也打電話喊人,不到十分鐘飯店外就齊刷刷奔來六七輛麵包車,二十多號人殺氣騰騰地衝進飯店,兩幫人對峙起來,一觸即發。
雙方幫手越來越多,先是飯店擠不下,然後是飯店門口的大街擁堵,東北幫和江西幫幾個在這塊區域混得不錯的大混混也都趕到,雙方摔椅子砸盤子破口大罵,肇事者陳二狗則直接被忽略,陳二狗顯然沒想到會一發不可收拾,接過張勝利的毛巾擦了擦尚且溫熱的血跡,猶豫了一下,悄悄上樓找到李唯,遞給她一張佈滿摺痕的紙條,儘量和藹地擠出一個和善笑容,柔聲道:“幫我打這個電話,把事情實話實說就是了。”
李唯猶豫著,似乎不知道該不該接這張不起眼的紙條。
這也許僅僅是她的一個趨利避害的簡單本能,但這個小動作,卻讓陳二狗那張一直不曾黯然的笑臉浮現一抹哀傷。
李唯剛想要說話,李晟已經接過紙條爽快道:“二狗,我幫你打,你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陳二狗點點頭,轉身下樓。
望著他的背影,李唯欲言又止,那一刻,她突然心一緊,覺得有些東西已經從她手中溜走了,而且再也沒辦法找回來。
第十三章 來頭
陳二狗那個從小就被瘋癲爺爺塞滿藥材的肚子裡好歹也裝了十幾年墨水,知道做男人要瀟灑,要豪放,所以他坐拖拉機離開張家寨的時候也曾想過揮一揮手就將那張寫有號碼的紙條扔掉,坐火車來上海的時候也尋思著是不是折成紙飛機丟向窗外,可到最後他還是小心翼翼把它當寶貝一樣藏在懷裡,歸根到底,他陳二狗只不過是個沒文化沒靠山的窮酸農民,在張家寨那點足夠他滋潤放肆的狡詐興許到了上海就會被打擊得支離破碎,隨後的事實證明他不丟掉那個號碼是對的。
這樣的聚眾鬧事很快惹來警察的重點關照,幾個大混混一溜煙跑路了,一些腿腳麻利的小嘍囉撤退的時候還不忘朝對手踹上幾腳,只有陳二狗和六七個被打趴下的倒黴蛋留在當場,陳二狗不是逃不掉,是不能逃,他不能丟掉這份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他想要短時間再找一份不亞於讓他去考上上海復旦。
和那些混混一起被拽進警車,陳二狗聽著刺耳警笛聲,瞥了眼氣勢洶洶、橫眉瞪眼的警察以及垂頭喪氣的頹喪地痞,第一次戴上手銬的陳二狗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會沒有半點焦躁,他一點都不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他不否認直接往死裡幹翻那個紋身是一頭黑虎的江西佬是個極其衝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