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是自家人。
這是他第二次踏入魏家後方婕、周驚蟄和季靜三個女人如出一轍的認知,尤其當陳浮生有了家室紮根南京後,在她們眼中,他身上那股對抗喬家大少爆發出來的危險血性似乎就衰弱下去,完完全全不再將他當做外人,而陳浮生也開始知道為何魏端公生前會說他有一半精力都在應付女人。
昨天季靜打電話過來說撞壞別人的車子,而且對方車主有省交通廳背景,詢問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陳浮生只能翻白眼,幫她去打點一切,該賠的賠,該敲打的敲打。今天周驚蟄便會問以為是撿漏沒想到是打眼勻到一塊假和田玉該如何,陳浮生於是隻好屁顛屁顛動用關係找人把太歲頭上動土的傢伙痛扁一頓,直到他吐出錢不說還搭上一塊真玉為止。明天方婕就會說哪家公司誰誰對青禾下黑手,陳浮生當然義不容辭地“伸張正義”,即便沒必要玩塑膠袋捂死人的殘忍手腕,但少不得讓手下做點恐嚇舉止甚至是綁架,事情都不算太大,但陳浮生白天既要實打實學習摸索青禾集團管理流程,晚上還要跟媳婦不能有半點水分地掌握各種知識,加上清晨的練拳,以及時刻關注各大場子進展,同時與類似瀋海的圈子培養感情,鞏固在老爺子和阿姨黃丹青心目中的地位,順便還要“攻堅”裴家大小姐,陳浮生就是掰成兩半都不太夠用,簡直就要被三個女人各種雞毛蒜皮的無厘頭要求壓榨到精神崩潰。
他就是一架滿負荷運作的機器,瘋狂汲取這座城市方方面面的營養,恐怕唯一可以讓他放鬆的事情就是陪媳婦吃飯和做愛,不過一個男人食色兩樣都能充分滿足,也足夠幸福以及性福,怪不得每天清晨陳浮生都能生龍活虎地起床。
陳圓殊約陳浮生去她家吃午飯,他首先戰戰兢兢去打探清楚陳部長的喜好,知道他這位省委黨校的常務副校長几乎算作百毒不侵,不好菸酒,不搞收藏,金錢女色與他都是浮雲,生活作風正派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唯一的癖好是下象棋,這點陳圓殊之前便提醒過他,只是作為沒贏過孫大爺和曹蒹葭一盤的生手,陳浮生對自己的水平沒有什麼自信。
在陳圓殊授意下陳浮生去她家的時候只是買了點普通水果,因為沒有僱用保姆的習慣,省政府分配的房子裡只有陳春雷一人,由於錢老爺子的緣故,陳浮生對於省高官已經不如以往敬畏,有自家老爺子珠玉在前,加上好歹也是見識過章高棠這批老政客的同志,開著奧迪A4的他起初跟隨陳圓殊的瑪莎拉蒂還比較輕鬆,就跟去紫金山莊見黃丹青沒太大差別,只是離目的地越近,也許是資料上有關陳春雷的政績過於震懾人心,加上他又是身負三條命案的涉黑分子,自然心虛,等瑪莎拉蒂停進院子,陳浮生的呼吸已經急促起來,畢竟,他繼承了案底厚重的魏公公所有場子,而要見的卻是省委黨校二把手,省組織部一把手。
而這位位高權重的老人恰巧又是老爺子的頭號政敵。
陳浮生怎麼想都是一場鴻門宴。
第五十章 好棋
陳圓殊的瑪莎拉蒂一進院子就停下,把陳浮生的奧迪硬生生攔在院子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陳浮生還以為她的車子出現故障,卻接到她的電話,夾雜不加修飾的怒意,說是不需要進房子,陳浮生聽出她的生氣並非針對自己,便小心翼翼問道:“都到你家門口了,不進去多可惜,虧得我醞釀大半天的情緒,指不定下次我就沒勇氣登門拜訪了。姐,你也知道我是手上犯過命案的人,最怕碰到紀檢法部門的人員,你不給我個充分理由,今天我可就視死如歸地一個人進去看望你爸了。”
陳圓殊在電話那頭嘆氣道:“你看院子裡和外面那些車子,都是我家聞風而動趕來的親戚,應該是我爸一不小心透露口風,把那些個七大姑八大姨招惹來,很不幸,我們家的確有很多成員在紀檢法做公務員,一些個官當得都還不小,現在你選擇進去還是直接掉頭?”
“進去。”陳浮生一咬牙道,未戰先敗實在太丟人現眼,對於敵人,不管是否強大,都得打一架,是驢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才能知道,真打不過就逃,這是陳浮生在張家寨與富貴十日一小架一月一大架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當然有富貴在場的鬥毆,陳浮生還真沒吃過大虧。
“不後悔?”陳圓殊的怒氣不知不覺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陳浮生進門後面對一大群勢利男女審視拷問的好奇,其中有孩子氣的幸災樂禍也有期待他替她出口惡氣的期待成分。
南京搞政治的圈子都知道陳圓殊母親家族的成員是出了名的精明,都是寧肯做好好先生也不願意冒站錯隊伍風險的牆頭草,精於鑽營,卻膽小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