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給的,你甭想逃,聽到沒?”
張三千把頭埋在膝蓋裡,沉默不語。
陳二狗在火車站猶豫了幾分鐘,本來打算一個人去深圳打拼,甚至想過要去內蒙古投奔一面之緣的孫滿弓,可一想到王虎剩那張不容置疑的臉龐,和張三千稚嫩孱弱的背影,最終還是買了去南京的車票,白熊死了,三千那娃就像陳二狗的第二條狗,拋不下,舍不掉,陳二狗對狗,永遠比對人有感情。
熊子是死是活,現在都顧不上了,聽天由命,坐在火車靠窗位置,陳二狗那雙手現在都還在抖,捅人畢竟不是殺一隻狍子,但抖歸抖,不純粹是後怕,還夾雜有一兩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這讓陳二狗很詫異,因為這說明捅人放血對他來說是件很容易上手的事,多砍幾次,多放點血,就跟剝狍子一樣,很快就能習以為常,望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夜景,陳二狗偷偷摸了摸口袋裡的存摺。
沒人留意這個穿著樸實的年輕男人,對他的關注還不如對他手上那杆煙槍多,誰會想到這麼個不起眼的外地民工夾著尾巴逃離上海之前,曾將一個彪悍三世祖捅翻在地,讓一個長得嬌媚如美人的人妖一輩子心懷恐懼。
陳二狗對著窗戶揚起一個笑臉。
上海,我還會回來的。
(第一卷 窮山惡水出刁民 完)
第二卷 陳家有人叫浮生
第一章 雞鳴寺,胭脂井;般若牆,蟲兒飛
“販夫走卒皆有六朝煙水氣”,能讓朱自清先生如此評說的城市,只有六朝古都南京。
大雨滂沱,氣勢磅礴,黑雲壓城,讓第一次來到南京城的陳二狗直皺眉頭,清晨從100殺價到70塊錢一晚的小旅館出發,拿出昨天在南京火車站地上撿到的一張地圖,跟旅館老闆娘借了把雨傘衝向雞鳴寺,等他走到那座被稱作為雞籠山的地方,已經渾身溼透成了落湯雞,本以為有這麼個古意盎然名字的古剎一定位於僻靜深山,沒想到這雞籠山周邊鬧市的緊,讓兩手抖索得抽根菸都沒辦法的陳二狗用王虎剩大將軍的口頭禪破口大罵:“操大爺的,還雞鳴,真他媽的忽悠人。”
陳二狗蹲在地上躲在雨傘裡,不肯上山,因為門票需要五塊,他不肯花這個錢,本來跟王虎剩約定了該後天才在雞鳴寺見面,但小旅館一天得70塊錢,住得陳二狗心疼,所以奢望王虎剩能早來雞鳴寺跟他匯合,也好幫他省下兩天住宿費,所幸口袋裡那包昨晚剛買的廉價硬殼煙沒有遭殃,否則他一定會把王虎剩祖宗十八代都罵遍。
“舉頭三尺有神明,大雨天的你敢亂罵這南朝第一古剎,就不怕直接一個雷劈下來砸死你?”
說話的人言語中滿是打趣意味,這讓正煩躁沒法子抽根菸的陳二狗越發惱火,再者陳二狗真信命,這句話恰巧戳中了他的軟肋,蹲地上的陳二狗有些心虛地微微抬起雨傘,只能看到一雙小腿,還有一雙繡花布鞋,麻料褲子,精緻大雅,讓沒見過世面的陳二狗暗暗感慨這在農村最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布料原來也能做出如此漂亮的褲子,大雨沾溼後便使得小腿玲瓏曲線淋漓盡致凸顯出來,剛褪下處男身份的陳二狗看女人,喜歡先看臉蛋,再看胸部,最後是屁股,對小腿總是忽略,但如果說以後陳二狗有什麼戀足癖戀腿癖之類的畸形嗜好,始作俑者一定就是這個施施然站在陳二狗眼前的傢伙,她穿著一雙布鞋,藏青色,繡蓮花,她的布鞋遠不同於陳二狗的只求保暖不求樣式,美輪美奐,穿在她那雙小腳上,相得益彰,她就這樣站在大雨中,溼了褲腳,潤了布鞋,也不管不顧。
陳二狗沒敢抬頭看,怕她長得不盡如人意,壞了這份意境,陳二狗的語文成績的確很寒磣,但意境這東西,是個人就多少懂一點,當一個小腿雅緻的陌生女人在雞鳴寺外大雨傾瀉中,提著雨傘穿著繡花鞋站在你面前,誰都會心動,讀書生涯的陳二狗一直執拗認為張繼能寫出一首膾炙人口的《楓橋夜泊》,功不全在張繼,大半在於那一夜寒山寺帶給張繼的氛圍。
“我跟了你走了足足兩個鐘頭。”女人一本正經道,嗓音沒有雁子那類成熟女人歷經滄桑的頹喪,也沒有老闆娘阿梅那種市井俚俗的膚淺,彷彿三分相似竹葉青,三分類似曹蒹葭,餘下四分,便都是她自己的底蘊。
“我沒錢,你如果想要打劫,麻煩找個有錢的。如果不是為了錢,那你一定有病。”陳二狗沒好氣道,打火機有火星,可偏偏點不著,它要乾脆報廢了也算死了陳二狗點菸的念頭,那破玩意兒在行與不行之間徘徊,好像要故意折磨陳二狗。曹家女人下棋的時候說事出無常必有妖,陳二狗剛在上海被趙鯤鵬這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