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英雄淚,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謝晉元之外,不會再有人知道。
“壯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匆匆,太匆匆啊……”
帶著這樣的遺憾,帶著滿腔的錚錚傲骨,帶著屬於中國軍人的英魂,謝晉元終於緩緩的,緩緩的,永遠的。在這片凝聚了他太多愛與恨。太多希望與失望的軍營裡,閉上了他的雙眼。
謝晉元再也不用看白俄士兵勢利的白眼,再也不用聽工部局的指手劃腳。再也不用為日本情報機關的咄咄逼人,再也不用為汪偽政府那些漢奸賣國賊而憤怒,再也不用為這個山河破碎的國家而擔憂。
他……終於解脫了!
“不!!!”
凌厲的悲號響徹雲霄,在這個時候凌維誠只覺得呼吸急促,她甚至已經沒有力量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她真的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謝晉元這個丈夫,她應該怎麼辦!
“他不是英雄嗎?你們所有人不都說他是一位蓋世英雄嗎?在小說裡,在演義裡,蓋世英雄都是無敵的。都是不死的,他既然是英雄,又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死掉,他有老婆有兒子有女兒有老爹老孃要養,他又怎麼敢死掉?!”
再沒有力氣對雷震發起攻擊,凌維誠趴在雷震的背上,如果不這樣的話,她早已經摔倒在地上,她無力的拍打著雷震。從她的雙眼中那奪眶而出的熾熱眼淚,一波波的傾灑在雷震的身上,燙得雷震全身不停的顫抖。
在操場場上傳來一陣撕打的聲音,二三十個孤軍營計程車兵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把赫鼎誠和另外三個受到雷震重擊,幾乎失去反抗能力的暴徒按倒在地上。望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凌維誠抽著氣,嘶聲叫道:“是他們,就是他們,是他們殺了中民,他們是劊子手,他們是兇手!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雷震的身上,到了這個時候,群龍無首之下,雷震在所有人心目中,已經擁有了舉足重輕的影響力。凌維誠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她對著雷震的耳朵叫道:“雷震你還愣著幹什麼?是他們殺了你的師父,你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殺掉了你的師父,如果你還把謝晉元當成你的師父,如果你還尊敬他,願意記掛他對你的好,那你就殺了這些劊子手,用他們的血來祭奠中民的英靈!”
雷震當然想殺掉這四個叛徒,但是他在拾起一把匕首後,卻在地上劃出了一條深深的橫線。
“無論是誰,沒有得到我的批准,絕對不許跨過這條橫線,否則,格殺勿論!”
沒有人敢忽視雷震的警告,更沒有人敢忽視雷震手中那把還沾著謝晉元鮮血的匕首。雷震伸手死死抱住凌維誠,無論她怎麼叫,怎麼掙扎都絕不輕開,他的目光從在場所有人的臉上掃過,迎著他的目光,幾乎所有人的心臟都狠狠一顫。
雷震突然揚聲道:“餘德才出列!”
“楊餘水出列!”
“張浩出列!”
“李民出列!”
雷震的聲音並不大,他連軍人都不是,當然更沒有什麼實際權力,但是聽到他的命令,被點到名字的人,卻一個個迅速走出了佇列,站到了雷震的面前。
“師父死了,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雷震望著面前這十幾個被他點到名字的人,沉聲道:“我不知道在軍營裡,還有多少這樣的叛徒,但是我相信以你們的為人和品行,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威逼利誘,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尊嚴。”
雷震在十幾個人的沉默注視下,一字一頓的道:“所以,我把師孃的命,師孃的安全,都交到你們的手裡了!”
第一個被雷震點名的餘德才排長狠狠點頭。道:“團長,就算是牛頭馬面兩位大哥已經找到了你,他們敬你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大英雄,也一定不會強迫你。團長,在這個時候,你心事未了,一定還沒有走吧?”
“嫂子有我們看著,保護著。在這裡我餘德才向您發誓,無論誰想害嫂子,都要先從我餘德才的屍體上踏過去,否則的話,就休想去嫂子一根寒毛!”
說到這裡,餘德才這條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都毫不動容的漢子,揚起了脖子,嘶聲哭叫道:“團長,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們這些老部下。相信我們這些兄弟。您就放心的去吧!”
在餘德才的帶領下,十幾名孤軍營士兵,以圓弧狀層層拱護在凌維誠的身邊。更有幾名士兵,守在了謝晉元房間的所有出入口,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想要傷害到謝晉元的兒子,都絕不可能避開這些保護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