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支撐到這個時候才倒下,已經足夠讓我感到吃驚和敬佩了。”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那麼請你好好的放鬆自己。我向你們保證,當你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你身邊的兄弟,一定能一個不少的站在你的面前。這是我雷震對你的……承諾!”
雖然孫喜來只是第二次見到雷震,雖然他們有過一次絕對不算愉快的初識,雖然他討厭雷震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強勢姿態,但是在模糊中,聽著雷震在耳邊的低語,孫喜來那緊鎖地眉頭卻慢慢的放鬆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種久違的平靜。不知道為什麼,孫喜來就是願意相信雷震這個人。
醫生快步走過來,接過了雷震手中的孫喜來,他用手術剪,剪開孫,喜來傷口上包紮的繃帶後,看著被雨水浸泡了幾個小時,已經像嬰兒的嘴唇似的裂開。露出粉紅色肌裡地傷口,醫生不由皺起了眉頭。
而幾乎在同時,雷震也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師孃凌維誠的身上。凌維誠的小女兒,就像是一隻乖巧聽話的小貓般,靜靜的蜷縮在母親的懷抱裡,無論周圍發生了什麼,她都一聲不吭。
雷震走到師孃凌維誠的面前,他伸出手嘗試的探到了小女孩的額頭上。雷震只覺得觸手一片滾燙,她和孫喜來一樣在發燒。而且燒得更高。額頭更燙。
是啊,想想看吧,一個還不到十歲地小女孩。跟著他們不斷逃亡風餐露宿,以她的體力而言,已經到了極限。就算下雨時,凌維誠用雨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在輾轉奔逃中,雨水仍然不可避免的透過雨衣縫隙,滲進了小女孩的衣服,把潮溼和冰冷,慢慢地滲進了她的身體裡。
雷震真的想告訴凌維誠,在他的心裡師孃就是他的親孃。雷震更想告訴凌維誠,孩子病了就應該早一點告訴他。可是迎著凌維誠那盛滿了濃濃的悲哀與苦澀的雙眼,雷震突然痴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哪一個母親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一個母親,會願意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因為疾病全身就像是著火一樣發燙,已經燙的意識模糊,已經燙地全身無力?師孃凌維誠一直選擇了沉默,一直用她瘦弱的身體抱著女兒,一直獨自忍受著那種心急如焚的煎熬與痛苦。還不是因為不想給他們製造困擾,不想拖他們的後腿,讓他們可以專心面對身後實力強橫,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讓他們全軍覆沒的敵人嗎?
雷震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再說些什麼,還能再做些什麼,這樣一位在戰場上驍勇善戰更兼機巧狡詐的軍人,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凌維誠的面前,呆呆地望著她和懷裡的小女孩。
這個在訓練場上,面對馬蘭非人的折磨,每一天都會受傷,每一天都會流血流汗,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掉下過一滴眼淚,只會越戰越強的軍人,在這個獲得巨大勝利,應該放聲歡呼,應該用力歡笑的時候,他的眼睛裡竟然慢慢聚集起了一片晶瑩的水光。
凌維誠真的呆住了,她澀聲道:“雷震,你……”
可是在這個時候,你又要讓凌維誠說上一些什麼,去講上一些什麼?
雷震突然轉過了身,他的手在看似不經意的揮動中,輕輕從自己的臉龐上掠過,摘走了那兩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任由它們和手心裡的汗水融成了一體,再也不分彼此。過了好半晌,雷震才低聲道:“師孃,我沒事,我只是……心裡難受!”
在這個時候,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靜靜的望著雷震那猶如大山般寬厚沉穩的身軀,不知道為什麼,身邊明明有這麼多夥伴,有這麼多在戰場上生死與共的戰友,他看起來卻是如此的孤獨。孤獨得當師孃凌維誠踮起腳尖,左手抱緊孩子,右手帶著幾絲遲疑,卻最終仍然輕輕落到他的頭上時,他的全身都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顫。
凌維誠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般,輕輕撫摸著雷震短短的頭髮,當雷震下意識的轉頭時,凌維誠突然伸手,把女兒和雷震一起緊緊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雷震,也許你認為,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兒子,我不會因為害怕拖累你,而不把妹妹的病情告訴你。可是你要知道,在孤軍營裡看著你白天跟著中民去學習兵法武略,晚上跟著我學習讀書寫字,我親眼看著你一天天的成長,一天天的成熟,一天天的擁有男人和軍人的氣概,在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已經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當你為了籌集馬蘭的醫療費,而頂著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四處奔走。去作別人不願意做,不能做,不肯做地工作,看著你在擂臺上一次次被強敵打倒,又一次次重新爬起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早已經被一種驕傲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