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共攜白首。”
言訖,牽群步下青石玉階,走入漫天紛揚的雪景之中,很快同周遭盛景融為一體,漸次模糊不見。
楊勤佇立的姿態一動未動,直到肩頭落滿雪花,他才微微抬了下眉,整頓衣裳重新步入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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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建安侯府回來後,宋瑜腦子裡不時迴旋六王的那句話。
雖然從未想過同意,但姑娘家總歸有些優越感和虛榮感,宋瑜抿唇得意地翹起,她的風采果真沒有褪減。從那之後又過去兩個月,霍川仍舊沒有回來的訊息。她托腮伏在窗外,冬天行將過去,冰雪消融,萬物復甦,一片春暖花開的景象。
霍川再不回來,她便真的帶著孩子改嫁算了。宋瑜賭氣地想,從一開始的思念轉為怨懟,她心中早已忿忿不平。不是沒有怨的,在她心裡頭堆積成山,奈何又不能跟任何說起,她只能獨自消化。
肚子一日日大起來,行走很不便利,她發呆的時候日益增多,有時來人連喚好幾聲都恍若未聞。好在精神頭兒算足,不至於讓人擔憂。
宋瑜三天兩頭便要去一趟音緲閣,看望大嫂的兩個孩子。三四個月的嬰孩好玩得很,安安握著她的手指頭便不肯鬆開,粉粉嫩嫩的一團,連心都要軟成一片。可惜陸氏不太喜歡宋瑜接近他們,每回看見宋瑜同平平安安玩鬧,她便登時冷下臉來,嚴厲得很。
以至於宋瑜去的次數減少許多,不敢明目張膽地同兩個孩子玩,趁陸氏不在時才悄悄地過去。她知道陸氏是什麼意思,或許是怕她對兩人不利,傷害兩個孩子。可她哪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疼愛他們都來不及,怎麼捨得傷害?
好幾天沒見,宋瑜心裡頭癢癢,便趁陸氏外出,邀請陳琴音攜帶平平安安前往花園。如今正值生機勃勃的時節,樹梢生出嫩芽,百花盛放,草長鶯飛。褪去冬日單調蕭索的白色,園內紅妝綠意,染就一副絕妙景象,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宋瑜愛憐地親了這個抱抱那個,最後挨著平平的臉蹭了又蹭,嫩生生的臉蛋像剝了殼的雞蛋,光滑柔嫩。她親暱地喚了兩聲霍鐘的名字,這個小傢伙兒行將睡醒,脾氣大得很,誰都不願意搭理。他半空中虛握了兩下小拳頭,別開頭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這性子,也不知是像誰了。”宋瑜好笑地逗了逗他的脖子,無可奈何。她如今懷胎七月,凡事都得小心翼翼,原本不該抱孩子,奈何眾人都拗不過她。丫鬟在後頭亦步亦趨地跟著,生怕發生丁點兒意外。
陳琴音眸中光澤晦澀黯淡,明滅閃現,“同他阿耶一模一樣。”
情知說錯話,宋瑜霎時緘口不言,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刮子。她正欲轉移話題,便見前頭一片喧鬧,遠遠行來一人,原來是陸氏外出回府了。
兩撥人正好打了個照面,宋瑜懷中尚且抱著霍鍾,同陳琴音一道上前見禮,“母親。”
尚未走到跟前,陸氏便瞧見宋瑜懷中抱著襁褓,她收斂起面容,細眉不悅地攢起。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她懷裡霍鍾忽地放聲哭泣,聲音響亮,劃破院內平靜的氛圍,哇哇聲不絕於耳,教人聽了心碎。
宋瑜招架不住,哦哦哄了兩聲,他仍舊哭得撕心裂肺,豆大的淚珠兒順著小臉滑落,沒見過起床氣這麼大的。她一點轍都沒有,正欲交給陳琴音誘哄,便見前方丫鬟受到陸氏指使,快步朝自己行來。
丫鬟步履匆忙,“少夫人請交給婢子……”
一壁說一壁從宋瑜懷裡奪過襁褓,她行走急切,帶著凌厲的春風。由於腳下沒剎住力道,肩膀將宋瑜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將霍鍾抱走。
宋瑜原本就忐忑得很,足下不穩倒退半步,恰好絆在石階上。她倏忽睜大眼,身子一傾便重重摔了下去,腰側恰好磕在臺階邊沿。
鑽心的疼痛從腹中襲來,耳畔似乎聽見大嫂焦急的呼喚……宋瑜額頭沁出細密汗珠,雙手牢牢地護著肚子,她疼得不得了,腦子裡卻只能想到孩子。不知是疼的或是其他,淚珠簌簌落下頰邊,她抬頭望陸氏方向睇去一眼,只見她面無表情,冷眼旁觀。
“救我的孩子……”她下意識攢緊旁人衣袂,話才說完,便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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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機庭來往進進出出,穩婆請了三四個,依舊束手無策。
血水一盆盆端出來,澹衫薄羅急得哭紅了雙眼,恨不得代替宋瑜承受痛苦。她們姑娘平日萬事謹慎,不敢出任何意外,怎的才去院內轉了一圈,便成了這副模樣?
陪同的丫鬟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她們對陸氏心中有恨,但此時卻無可奈何。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