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未見,她似乎更加精緻漂亮了些,俏生生地立在跟前,粉糰子一般。嬌嫩臉頰白得晶瑩透明,彷彿伸手一掐便能出水,長睫毛一抖,洩出璀璨星輝。閉目呼吸之間有馥馥芬香,像茉莉又似玉蕊,清淡幽恬。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嗆人,與她渾然一體,從骨髓裡漸漸透出的誘人香味。
分明將為人母,她看著仍舊跟未出閣的小姑娘一般,嬌俏稚嫩,瞳眸清澈。楊勤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動,忽地想觸碰她,“就這麼不待見本王?”
被人一語說中心思,宋瑜稍微窘迫,旋即恢復如常,“民婦不敢,只因不想讓母親擔心罷了。”
能把謊言說得面不改色不失為一種本領,楊勤毫不客氣地嘲笑,“你的小姑子尚且在園中,你若這麼回去,豈不是在昭告眾人,她正跟七弟在一塊?”
眼看著她小臉變得僵硬,楊勤心中大快,“別急著走,本王有事想同你說一說。”
宋瑜微抿了下唇,雖然十分想離開,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委實有理。霍菁菁與七王久未相見,那種刻骨的思念她最清楚不過,是以不忍心此時將兩人分離。暗自忖度一番,宋瑜貝齒一咬:“六王請講。”
反正這會兒雪下的正急,幾步開外根本看不清狀況,陸氏只會以為她跟霍菁菁避雪去了。倒是跟來的丫鬟,宋瑜頗為頭疼,怎麼就能跟丟呢,這得眼神多不好使?
鵝毛雪花飄在簷下,風一吹卷在兩人周圍,縈繞纏綿,帶著絲絲涼意。
楊勤反而不急著開口了,垂眸若有所思地端詳她,直到將宋瑜看得渾身不自在,才啟唇緩緩:“廬陽侯世子可否說何時回京?”
未料想他問及霍川的事,宋瑜猝不及防仰頭,警惕地將他望著,“六王此言何意?”
幾乎瞬間,她豎起渾身的倒刺,彷彿隨時備戰的刺蝟,一雙瀲灩水眸寫滿戒備。平常看著弱弱小小的姑娘,這種時候倒是堅強的很,楊勤揚起唇角,分外有意思。
“看來是沒有。”他輕而易舉地得出結論,大約一個姿勢站得累了,挪步斜斜倚靠著廊柱,“蘇州府貪汙案涉及面廣,其中牽連朝中許多重臣,可不是那麼好查的。稍微出了偏差,他跟四兄下場都不好過。”
語氣不無嘲諷,好似在談論兩個榆木腦袋的傻子。他斂下眼瞼,輕飄飄地睃向宋瑜,只見她表情嚴肅,嬌顏繃得僵直,似乎對他的話很不滿意。那廬陽侯世子失去一雙眼睛,卻換來如斯妙人兒,一點也不吃虧。
宋瑜沒反應,應該說不想理他。
楊勤自討沒趣,頓了頓不著邊際道:“我尚未娶妻。”
他雖二十好幾,家中有一側一庶二妃,但正位卻始終無人。聖人有意將建安候夫人嫡女許他為妻,是以今次他才會出現於此。那位女郎他見過一面,模樣生得漂亮動人,舉止蹁躚,進退守禮,可惜始終不能入他的眼。他將對方的毛病從頭到腳挑了一遍,額頭太寬,鼻翼太大,嘴唇太厚,下頷不夠精緻,除此之外,沉悶無趣,迂腐守舊,總之身上無一處順眼。
若要娶妻,應當還是娶靈動慧黠的,稍微逗弄便原形畢露,可愛乖巧,聽話懂事。他抬眼看面前氣鼓鼓的姑娘,圓眸深處蘊含著怒意,顯然不痛快到了極致,卻又不得不忍耐。他牽唇露出笑意,覺得她怎麼看怎麼討喜,“若是一年半載的世子仍舊未歸,夫人不如改嫁本王為妻,如何?”
宋瑜霍地睜大眼,看傻子似地看著他,“六王是在說笑?”
永安城雖民風開放,棄婦另嫁是為常事,但他輕描淡寫地從口中說出來,實在匪夷所思。她同霍川夫妻感情好好的,同他根本沒見過幾回面,為何要改嫁給他?若是讓阿母阿耶知道了,還不得打斷她的腿?
楊勤搖搖頭,俊顏似笑非笑,“本王雖然騙過許多人,但這句卻是真的。正妃一位,若是夫人願意,本王隨時可以為你騰出來。”
宋瑜被他這番話嚇得不輕,直覺他應當是腦子壞掉了,不由得目光轉為憐憫。她不假思索地拒絕,頭頭是道地同他解釋,“我既然已經嫁給世子為妻,便一心一意要同他過一輩子。他若是一年不回來我便等上一年,他若一輩子不回來我便永遠等下去,沒有改嫁的道理,請六王莫要再說出這等荒唐話。”
她就這點好,一旦堅定了心中所想,便毫不拖泥帶水,果決乾淨。楊勤被拒絕得毫無轉寰餘地,外頭鵝毛飛絮亂舞,迷亂人眼,廊下岑寂寧靜,許久無聲。
楊勤哂然一笑,讓目光投向遠處,“看來本王是一點機會都沒了。”
宋瑜肯定地頷首,“願六王早日覓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