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個很直耿的人,來了以後他一點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的道:“薛公子似乎有些疑問如哏在喉,不知程某可否幫忙解答一二?”
“是有。”薛紹也就直言不諱,說道:“不知程將軍是什麼時候得知了我的來歷和去處?”
“剛剛收復朔代二州的時候,幷州李多祚派心腹密使報信與我,告訴我說有一個叫‘承譽’的新兵加入了他派出的斥侯遊騎當中,至今未歸下落不明,請我代為尋找。當然,李多祚也告訴了我,你的真實身份。”程務挺說道,“得知訊息後程某大吃了一驚,薛公子若是有了什麼閃失,我與李多祚都是吃罪不起啊!”
“這些姑且不提。”薛紹說道,“如此說來,你從豐州出兵收復朔代的時候,並不知道我的事情?”
“完全不知。”程務挺說道,“我接到了幷州長史、同時也是單于道長軍長史李崇義下發的軍令,於是馬上整頓人馬出兵前去收復朔代。若非李多祚派密使來告訴我,我遠在豐州,怎麼可能知道你的事情?別說是我,就是犬子齊之,他從幷州來傳達軍令時也不知道你的事情啊!”
薛紹皺了皺眉頭,程務挺這話倒是能夠自圓其說。如此看來,牛奔並沒有把我的信送到李多祚的手上,否則他不會以為我“失蹤”了。
這個蠢熊,不會半道上出事了吧……
“薛公子,還有何疑問嗎?”程務挺問道。
“哦,沒有了!”薛紹笑了一笑,“多謝程將軍為我解惑。”
程務挺這才放心的呵呵一笑,“薛公子是裴公的門生、天下難得一見的英傑才俊。程某能與薛公子相識一場,也算是三生有幸啊!”
“哪裡!”薛紹笑道,“久聞古之惡來的鼎鼎大名,薛紹甚是仰慕。若有機緣,我還有很多軍事上的問題想要與程將軍請教。”
“請教不敢當。但凡公子有所問,程某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程務挺拍著胸脯應承,非常豪爽。
“程將軍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眼下的確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請問程將軍。”薛紹說道,“不知程將軍收復代州雁門縣以後,在南行追殺突厥殘兵的過程當中,可有查知我那一旅同袍的訊息?”
“薛公子是說,勳一府越騎團第三旅況三刀所率領的先鋒遊騎吧?”程務挺道。
薛紹點了點頭。
程務挺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搖了搖頭,“我很遺憾!”
“……”雖然早有預料,但薛紹還是心中猛然一揪,“程將軍,不妨對我實說?”
程務挺嘆息了一聲,說道:“收復雁門後我就接到了李多祚的密使,於是馬上親自帶兵南下,一則是要追殺殘寇,二則當然就是為了親自找尋公子。在雁門縣城南郊外的山林交界處,我們發現了一處戰場。那裡有很多逃難百姓的屍首,也有一堆正在燃燒的屍堆。從殘留的軍服與旗幟上判斷,那一處屍堆正是……況三刀等人。”
“燒了?”薛紹感覺一下喘不過氣來。
程務挺點了點頭,“突厥人一慣的強盜作風,是把殺死的敵人頭臚斬下掛在馬脖子上帶回去請功,同時扒去鎧甲與刀具當作戰利器,最後將屍體放一把火燒掉,讓敵人連變成鬼魂的資格都沒有,那樣就無法回去找他們報仇。當時我嚇壞了,以為你也在那一堆屍體其中。”
薛紹沉默著,沒有說話。
“好在薛公子吉人天相……”程務挺再嘆了一聲,說道:“漠北多風雪,突厥人習慣戴上暖和的羊皮帽很少佩戴鐵質的頭盔,再者他們認為戴死人的頭盔相當不吉利,因此他們不會要敵人的頭盔。我們在一片焦炭似的屍堆裡找到了七十三個頭盔。按李多祚傳來的資訊,小村莊一戰後你們還剩下七十五個人繼續前行。當時我就心存最後一絲僥倖,認為你會是走掉的兩個人之一。”
薛紹點了點頭,“死戰之前,況三刀命令我與另一個名叫牛奔的新兵,一起護送百姓逃進了樹林,同時肩負給幷州李多祚送信的任務。”
“那牛奔呢?”程挺務問道。
“這也是我現在,非常想知道的事情。”薛紹說道,“就眼前情形來判斷,李多祚並未收到我送的信。大概是代州的百姓南逃到了幷州,幷州方面才知道代州陷落的訊息,這才派你從豐州出發,收復朔代填補北方防備的空缺。”
“合情合理,應該是這樣……”程務挺點了點頭,“看來那個叫牛奔的新兵,多半是半路上出事了。”
“可能吧……”薛紹嘆息了一聲,說道,“程將軍,我想請你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