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屜裡拿了車鑰匙,然後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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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吃完午飯走回前臺的小何,心裡正琢磨著Gmp的合作專案商議完了沒,需不需要請示Lucien去定兩份盒飯外賣。卻撞見一手抓著西裝外套的老闆,正不耐煩地連續按著電梯下行鍵。
他皺著眉頭,目光銳利,嘴唇緊緊抿起,煩躁得好像要吃人。
“老,老闆好……”小何嚇了一大跳,無論是投標失敗,還是設計陷入瓶頸,Lucien似乎一直都是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然而,這是從今天早上開始,開天闢地頭一回的又一次反常。
小何招呼還沒打完,老闆已經跨進電梯間裡不見了。
Lucien這是病了嗎?
小何心想,眼前突然飄過一蓬黃毛。
“季主管!”酒足飯飽、心滿意足往回走的季勝忽然被人叫住,四下張望才發現是前臺的姑娘小何。他眼前一亮,懶洋洋地靠在灰色拉絲的不鏽鋼臺板上。
“小何美女,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嗎?”
季勝是事務所最沒有架子的一個人,雖然身居要職,卻跟每一個員工都玩得很開。所以小何也沒什麼顧忌,直接開口問:“老闆最近是談了女朋友嗎?”
在小何看來,這個經常連日熬夜、鬍渣拉碴的英俊男人,是真正把建築當成了情人。儘管對他獻殷勤的女性不計其數,卻從未見他對誰上過心。
可是今天,老闆滿臉都寫著“不對勁”的狀態。
除了戀愛,她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能給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Lucien帶來這麼大的影響?
“啊?這從何說起?!”季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下一下敲著不鏽鋼的檯面。
“紀大帥說了,我若是當一天光棍,他就陪我光著一天。最後都人老珠黃,咱們就湊一對基……”他忽然住嘴,面色訕訕地擺出一副“你懂就行”的表情。
“喔。”小何將信將疑地點點頭,正準備結束這個話題,卻見季主管又折了回來。
“那個——今天,是不是Gmp的代表,有一個叫顧言曦的小姐來過了?”
“恩,應該才走。”
季勝的眼睛迷成一道縫,雙掌相扣,激動地握住。“原來如此。”
他忽然拍了拍小何的肩膀,露出一個變幻莫測的笑容。“好好幹!說不定事務所裡今年要有喜糖吃了。”
是……她嗎?那個女人……也沒什麼不同啊。
顧言曦站在寰天的門廳外,來來回回跳動著雙腳,滿心覺得自己即將在寒風中矗立成一根冰雕。這麼久了,計程車還是死活不肯現身。
“要是數到十車子還不來,我就去乘地鐵。”顧言曦苦著臉,認命地想。
“一、二……”
“上車!”冷峻的聲音從耳邊刮過。
“十?”顧言曦打了一個寒噤,驚異地抬起頭,搖下的車窗裡,露出紀司辰眉頭緊鎖的臉。
“你怎麼來了?”她抱住包向後一跳,滿臉都是遮掩不住的失望。本來還指望神仙顯靈,從天上派下一個好心的計程車司機。
“少廢話!你想在這凍死還是怎麼著?”紀司辰依舊語意不善,眉毛高高揚起。
“我可不希望Gerkan發現他們的負責人在中國病倒了,為你的團隊提供良好的生活保障也算在這次合作的條款之內。”
“啊?”
“上車!”
顧言曦幾乎沒有拒絕的機會,就順從了這個決定。
過去,只要是他說的話,她總是百分百的相信,無條件的支援。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聲音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主宰,而她追從。
承認這一點,是不是很令人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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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萬分不捨,紀司辰最終還是去了德國。
德國魏瑪包豪斯大學。儘管校址搬遷到了柏林,卻秉承著先人對極簡主義的熱情,還有勇於嚐鮮的思想理念。
大一下學期,紀司辰曾經把包豪斯校舍當成經典現代建築範例,為她詳細講解過。
顧言曦記得他講到格羅皮烏斯時,眼睛裡迸發出的光彩。那棟據說開創了現代主義建築先河的作品,那個充滿著藝術情懷和理性思維國度,紀司辰是真心熱愛的吧?
她放他走,從此心裡留下萬水千山之外,陌生的一點。
她曾經拿著尺子,對照世界地圖測量S市與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