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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她迷迷惑惑地踏了進去,舊有的點點滴滴回憶撲面而來。

第一次趴在視窗看月亮,看花影,思念心上人到不成眠……握著筆,就著小小燈臺抄著那一首才纏綿綿的“九張機”……

屋裡並不冷,明月卻覺得寒毛亙立,肌膚觸手冰涼,而且有越來越冷的趨勢。

她在發抖。

儘管如此,她還是半跪了下去,摸索著衣櫃底下一個突起,顫抖的指尖輕輕拉開了藏在裡頭的小小暗櫃,那是盛放著秘密小東西的地方。

她夢遊般取出了那個泛著淡淡桃花香氣的小雕花匣子,裡頭是一小簇束起的髮絲,依舊烏黑。

這是他要出征前揮劍削下的一綹髮絲,她猶記得當時為了要安撫她的心,他特意讓這綹髮絲陪著她,以發為憑,誓言會回來與她結髮生生世世……

她緊緊地握住這綹髮絲,盈盈淚水奪眶而出,“少卿……”

她記得,她記得……

裡頭還有一些褪了色的桃花幹瓣,靜靜散放幽香,還有那一卷她抄了好久的詞。

她輕輕展開來——

一張機,採桑陌上試春衣。

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

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問歸去,只恐被花知。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難飛。

東風宴罷長洲範,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四張機,咿啞聲裡暗顰眉。

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

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售寄相思。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

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

七張機……

她低低地念著,讀著,竟似痴了。

“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怨寄相思……”她暗暗呢喃,傷心欲絕。

小茶來到了她身邊,不敢驚動了她,卻是傻傻地看著她傷痛垂淚的模樣。

少夫人好象變了……變得有點奇怪,形容模樣還是她,可是言談舉止間變得多愁善感了許多。

“我是誰?”明月哀傷地、恐慌地望著小茶道:“小茶,我好害怕,我記得我是沉明月,可是又覺得我是陶花容,為什麼會這樣?”

小茶的雙腿打起架來,她顫抖了,“少、少夫人……您別嚇我。”

難道真的有鬼?

明月倏然起身,猛地拿起了梳妝檯上已然灰塵滿布的銅鏡,費力地擦了起來。她要看個清楚仔細,她到底是誰!

小茶被她嚇了一跳,“少夫人……”

明月將擦拭得稍能映見人影的銅鏡湊近了,鏡中的面容清秀動人,但不是夢裡那張熟悉的臉蛋。

她傻傻地吁了一口氣,“我是沉明月沒錯。”

可是……這些陶花容的記憶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緩緩由遠至近,驀然又像覺察了什麼似地一頓,旋即匆匆重步奔來。

“花容,你回來了?,”一個驚喜莫名的聲音喚道。

小茶和明月不約而同望向房門——

杜少卿高大的身子急促出現,在看見她們的剎那,臉上的狂喜瞬間僵硬住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心猛地一沉,神色也鐵青了起來。

不是花容,不是花容……

明月像是溺水者見到了浮木,想也不想地衝向他,急急攀住他的手臂,“我好害怕,這是怎麼回事?我是明月啊,可是……可是我卻時時夢見這裡,夢見你,還夢見……陶花容!”

他大大一震,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你說什麼?”

她淚兒盈眶欲墜,“陶花容,你聽過這個名字嗎?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好害怕,難道世上真的有鬼,陶花容的魂魄魘住我了嗎?”

他盯著她,震動難禁,“花容的魂魄……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怎麼知道花容?怎麼知道這裡?”

她又怕又驚又氣,忍不住跺腳大叫,淚水狂奔,“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想每個晚上都夢見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是沉明月,我不要當陶花容,我不要不要啊!”

他的怒氣和震驚都被她淒厲絕望的聲音給懾住了,杜少卿怔怔地看著她,一顆心也隨之紊亂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