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人都已經去世了,即便他有再多怨恨,現在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現在,他只要努力地去找靜水就可以了……
“節哀順變。”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借你肩膀靠一下。”她突然開口,疲倦地靠在他身上,半晌後,又嘆了口氣。
“怎麼老嘆氣?”他沒有動,安穩地充當人肉靠椅。
“只覺得世事真是無常……”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沒有想到,爺爺居然就這樣去了,他甚至還沒有等到堂姐……”
不等齊東陽看到她的淚水,她把臉埋在了他的後背。
“我總以為,為了堂姐,爺爺是可以撐得下去的,但是……”她慢慢地開口,似乎是說給他聽,又像只是隨便地喃喃自語。
想見又見不到,即便有再多的愧疚也沒有辦法告訴那個人……
齊東陽只覺得心裡一痛,彷彿被刀刺到,隨即鮮血淋漓起來。
他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離開的慕容家,只覺得一顆心被揪得生疼,讓他不能回想以前的事,想起來,便痛得無法言語。
人間最苦莫過於生離死別,而生離,更排在死別之前。
但是又能怎樣,還得按時上班。
“阮姐,快點,幫我搶票。”有同事在工作QQ裡發了一堆訊息過來。
“好。”她答應了,卻又愣了片刻,之後才開始幫客人訂位子。
“不對不對,”那同事走過來看,卻突然叫了起來,“阮姐,你把航段訂錯了。”
阮秋笛被她一提醒,連忙低頭看過去,果然,那客人是要去成都的,結果被她訂成了到昆明,她心下一驚,連忙把那張票給改了過來。
“阮姐,”那同事關切地看著她,“你沒事吧,怎麼神色那麼憔悴?”
她撫了一下自己的臉,心虛地開口:“不會吧,我沒事。”
那同事又看她一眼,才走了開去。
怎麼又出錯?
阮秋笛在心下自責,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工作。
“阮姐,你沒有把我那張票訂死嗎?我提記錄看的時候發現位子已經被航空公司清掉了,現在外面已經沒有這個折扣的票了,”片刻後,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個客人好難說話的。”
“有沒有跟客人說票只是預留,在沒有出票前被航空公司取消是很正常的事情?”她閉上眼睛靜了兩秒,深呼吸,然後才開口問那同事。
“說過,但是……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說話的同事立即著手撥電話,阮秋笛嘆口氣,終於丟開了手裡的工作。
再這樣下去的話,她一定會闖禍的。
“阮姐——”那同事被客人炮轟得只好把電話拿開耳邊,對著她擠眉弄眼,“他不願意。”
她無奈地揉著眉心,只覺得心煩意亂,“跟那客人說,我們幫他解決,然後幫他訂一張8折的票,差價我來補。”
“阮姐……”同事疑惑地看著她,“差價也有三四百塊錢呢。”
“沒關係,”她站起來,拿起了包,“齊東陽來的話,你跟他說一聲,我今天請假。”
不理會身後同事的反應,她徑自出了門。
有點失魂落魄似的慌亂,甚至連撞到人也沒有注意到,只低著頭說了一聲“抱歉”,她便匆匆離開了公司。
“她怎麼了?”剛進門的齊東陽疑惑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不知道,她只說要請假,但是我看她今天精神很不好。”寧榕擔憂地開了口。
他略一點頭,頓了一下,卻又走出了公司。
他並沒有跟蹤人的變態嗜好,但是今天的她反應實在是讓人擔憂,所以……跟上去問一聲吧。
阮秋笛自然沒有想到會有人跟在她身後,她只是茫然地隨著車流人流的方向走。
今天是安放爺爺骨灰的日子,她卻沒有辦法在他靈前盡孝,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當年的決定,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造成如今這樣的結局。
她攔了輛車,隨口跟司機說了地點,車子就隨即向後山的墓園開去。
依舊恍恍惚惚,昔日的一切走馬燈一般在面前旋轉,時間流逝、鏡頭轉換,卻怎麼也無法抹去爺爺的樣子。
“小姐,到了。”司機在前頭輕聲提醒她,她窒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付了車錢,下車的那一刻,她抹了一下臉,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水,怪不得那司機一直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