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臨終前,握著我的手說‘杏兒,你要做——人上人!’的時候,我是什麼樣的心情嗎?你又明白、理解、懂我只因為和同班富商的女兒同名,就要被勒令換名字的恥辱嗎?”
她倏然閉嘴,驚訝地瞪著他。
她這是怎麼了?居然會對一個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他吐露內心的隱痛?而他不但沒有為她一連串沒頭沒腦的痛罵憤怒,或是恥笑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鄉下丫頭,然後解氣地揚長而去;反而連一絲絲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只是用他那雙漂亮的、黑黑的眼睛,靜靜地望著她,裡面滿溢著一種她看不懂的東西。
“是的,現在——我終於明白、理解、懂了。”低沉的聲音柔柔的,讓她滾得發燙的情緒降了下來。
“對不起……”她喃喃地說。這不是他的錯,她不應該把這麼多年的積怨宣洩在無辜的他身上。她怎麼會如此失態?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和冷靜到哪裡去了?
莫名其妙發火後的羞愧,被人洞悉後的困窘,統統湧上了她的心頭。回憶起以前的苦痛,更讓她一口氣哽在胸中。她無法抬起頭看眼前這個始終體貼入微,對她關懷備致的男孩子,連他身上淡淡的陽光味道,都讓她難受極了。常朗不自覺地握住了她窄窄的肩,感到那裡有一副沉重的擔子,密密實實地壓在她瘦弱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逐漸變得冷漠、淡然和無動於衷。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彷彿是怕稍大一點的響動就會把她又逼回那個冷冰冰的外殼裡去:“來,看看這棵樹。”
他引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樹,葉子在這個季節就掉光了,枝條也乾硬得沒有了生命力,可是粗壯的樹身依然屹立不倒。
他輕聲說:“你看,這棵樹被雷劈到,葉落光了,枝也枯萎了,好像已經死掉很久了。可是在它身上依然有許許多多的生命存在。”光禿禿的枝上,一條大尾巴一閃而過,“松鼠在上面搭了窩。”樹身上有一個小小的洞,“啄木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