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戀,也是愛,他的心裡多了她的名字,激起他對生命的熱愛。
“我是大人,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都喜歡,兩個人。”傅青萸指指他,再指指自己。
“不對,不對,加上姐姐就是三個人,你看一個人只有兩隻手,沒人有三隻手的。”他試著用淺顯的意思解釋兩者的不同。
“小偷。”
“小偷……”該說她反應靈敏還是故意搗蛋?要不是她表情太過無邪,他真要以為她的自閉是裝出來的。
看他肩膀驀地一垮,好奇的傅青萸用食指戳戳他。“你不快樂嗎?你的嘴巴扁扁的,不會笑。”
是因為她要他當她男朋友嗎?
“你看得出我不快樂?”杜玉坎下意識地撫撫嘴角,輕揚三分。
“嗯!姐姐跟你一樣不快樂,她關在房裡的時候都不笑,常常盯著鏡子發呆,好像她不認識自己,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害她也想哭。
心口抽緊,一絲心疼爬上他眼底。“姐姐很辛苦,她希望你們過得比她還好。”
“可是她沒有哭呀!老說愛一個人要早點讓他知道,不然等到想說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聽不到了。那是什麼意思啊?”她一點也聽不懂。
傅青萸毫無心機地問道。最是無意的話語最令人心酸,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父親早已去世,只覺得他好久沒回家抱抱她,說她是可愛的小天使。
當年父親為了保護她身受重傷,年僅十歲的她目睹父親受害的過程,一時驚嚇過度導致智力退化,退回事情尚未發生前最快樂的一段日子,拒絕時間在她的世界留下痕跡。
人說越單純的人越容易發覺環境的變化,敏感而纖細,在別人不注意她的時候悄悄觀察一切,早一步感受旁人心情上的變化。
她不懂為什麼不哭的姐姐讓人看了很難過,心裡很痛就像快喘不過氣,眼淚很奇怪地撲簌簌直往下掉,怎麼擦都擦不完。
“意思是做人要大方點,別彆彆扭扭地不敢說愛,擺在心裡不說,人家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到底愛不愛。”杜玉坎的視線越過傅青萸,看向站在燈柱下的人兒。
他這些話是故意說給那個愛情膽小鬼聽的,藉以傳遞一個訊息——愛要說出口,不要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有些事是不會等人的,稍縱即逝,把握當下才是明智之舉,莫要如她父親一樣去得突然,連一句對他的敬愛也來不及說。
一片落葉飄過,時間凝止在兩人眼中。
“姐……”
一聲怯弱的叫喚惹來多少酸意,眼眶溼潤的傅青蘿略帶感慨地凝視開口怯喚的人兒,心中感觸良多卻無從說起,幽然地發出嘆息聲。
這是她拒絕接觸外面世界的小妹,不肯讓自己長大,一直活在夢幻的國度裡,不言不語像活著的人偶,不會哭也不會笑,彷佛從此不再有未來。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妹妹會走出自己的世界,重新面對人群走向陽光,讓蒼白的五官染上一絲生氣。
說來有幾分嫉妒,她不知該嫉護自己的妹妹還是他,瞧兩人相處融洽的模樣真叫人動容,彷佛天使只為守護他們而來,光芒溫柔地將其籠罩。
她,是染上血的天使,早已失去聖潔的羽衣,當神不再眷顧她時,她只能獨自走向黑暗的最深處。
眼前的世界不屬於她,不該介入的,她的出現破壞了原來的和諧,讓好不容易才跨第一步的純潔靈魂又縮回殼裡,膽怯地緊閉雙唇。
“咦?她的腳……”好像走得不太自然。
因為受到驚嚇,眼露懼意的傅青萸心慌地跑離數步,怕受到責罰地雙手抱胸蹲在地上,小鹿一般的無辜大眼睜得圓亮。
“跛了,平時走路還看不出來,但稍一快跑就一高一低地跑不快。”治不好妹妹的傷一直是傅青蘿心頭最深的痛。
“這就是你不快樂的原因?”杜玉坎做出嘴角下垂的手勢,指她此刻沒有笑容。
“換成是你能開心嗎?原本是有治癒的機會,可惜我找不到一個有仁心的醫生。”龐大的醫療費用當時的她根本無法支付的。
在辦完父親的喪事後,母親接著大病一場,當年的醫療保險並不盛行,又無全民健保制度,僅靠平時積蓄和教職員撫卹金根本入不敷出。
幸好爸媽平日的為人還算不錯,不少街坊鄰居和朋友都肯慷慨解囊幫他們暫渡難關,她和弟弟才有餘力完成高中學業。
欠下的人情總是要還,難然半工半讀還能維持家裡的開支,但為妹妹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