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也絕不會像一個男朋友那樣揉亂她的頭髮,一邊不屑的說:“你無不無聊啊?”,一邊閉上眼睛湊過去遵從她的指令。
她也不過是這樣不合時宜的想想罷了,她總是習慣對他胡思亂想。
也許是因為現實老是給予她傷害,所以倒不如看著他的臉,描繪出另一個屬於高歌的左承堯。
即便如此,看在左承堯眼睛裡也是花痴一樣令人厭惡的吧。
虧她之前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說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花痴的喜歡他,纏著他了。可是現在居然連她爸爸都想要她賴在他的身邊,留住他,留住對高氏的利益。
沒錯,他說得對,他贏了。
他會怎麼看她呢?勝券在握的,志得意滿的,嘲諷的?
高歌看著他的眼眸,竟然以上的神色一樣都沒有看到。
他只是如同她看著他一樣,默默的、專注的看著她,甚至,高歌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有來得及察覺到的憐憫。
不,她不要!
她寧願他看不起她,厭惡她,恨她,也不要他可憐她。
她是高歌,就算洗心革面從新做人也絕改不了驕傲的高歌。
她可以懂事,可以低調,可以隱忍,但不能丟掉驕傲,因為那是她唯一所擁有的自己。
幾乎是看見那難以覺察的憐憫的一瞬間,她就聽見自己說:“我沒有輸!即便爸爸想要讓我和你在一起,也絕不會是因為商業利益,也絕不是因為有求於你。他說他放心不下我,想找個人照顧我,而你剛剛好符合他的條件而已。他是我爸爸,左承堯,你不要挑撥我和爸爸之間的關係!我爸愛我!”
“你輸了,高歌。”左承堯沒有反駁高歌,只是他眼睛裡的同情又多加了幾分。
“我沒有輸!就算爸爸不管出於什麼理由要把我和你湊在一起,我也絕不會答應。我不會再愛你了。左承堯,我不會再愛你了。只要我不再愛你,我就不會輸。”高歌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一點顫抖,她快要失控,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話到底是說給左承堯聽的,還是自己。
左承堯看著她不再言語,高歌突然覺得不安,像是預感到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她看著他的眸色加深,就在那一剎那,好像黑夜被黑夜覆蓋,他低下頭來,一下子吻住了她。
她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就這樣被他吻住。
是似曾相識的,而又全然陌生的;是夢寐以求的,而又惶恐不安的;是如此甜蜜而心酸,而又是如此美好而危險。
高歌分辨不出內裡的複雜情緒。
當他那因在寒風中等待而略顯冰涼的唇覆上她的唇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完全不懂得思考了。
她就像一顆莽撞的隕石,被他的引力拉入大氣層,只有不停的下墜、燃燒,放出最絢麗的光,直到自我毀滅。
她真是沒出息啊。七年前左承堯幾乎從未給過她好臉色看。而七年後,他偶爾在人前對她的好似乎也僅僅是為了逗弄她,像是抓住老鼠卻不急著吃的貓,把她捧起來,再毫不留情的狠狠摔下。又或是為了什麼她不知道的陰謀。但她就是那樣笨,或者用他們的話來說,她就是那樣賤,只要左承堯勾一勾手指,她的理智就罷工,她的防線就潰敗。她就只有交槍繳械,任他擺佈。
她的唇齒被他撬開,她跟隨著他的舌尖攪動,她任他的氣息侵蝕她的呼吸,她不自覺的與他貼得更緊,彷彿隔著衣物,隔著肉與骨,都能感受到彼此內心深處的熱。
左承堯的這個吻,起先是帶著濃濃的侵略性,毫不溫柔,一味的索取、吮吸。彷彿帶著一點懲罰一般,想要將高歌的唇舌弄痛。然而她的柔軟、承擔,她的任他擺佈平復了他的粗野。也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懲罰她什麼,甚至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懲罰她,還是自己。
當她的唇與他的唇緊緊貼合在一起,當她的舌與他的舌熱烈的糾結在一起,當她口中的津液與他的津液曖昧的混纏在一起時,他更加分不清了。他在做什麼,是為什麼開始這個吻的。是為了計劃,是為了做給站在陽臺幕布後面偷窺的高志遠看,還是,只是因為他想吻她?
他該死的,鬼迷心竅的想吻她?
懲罰她的愚蠢,蹂|躪她的驕傲。
他們只是都陷入了彼此的漩渦中,就這樣相擁著站在路燈下吻著,不用思考,無法思考。路燈昏黃的光照射下來,像是隔絕出了一圈明昧不定的荒地,在這漫天黑暗中,唯一的有光之處,唯一的忘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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