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不得閒,人如其名身著綵衣的年輕男子不敢有半刻怠慢,忙回過頭。
不回頭便罷,一回首,他天真浪蕩的笑容散發出能讓人心酥骨軟的魔力,俊美至極,令天地一併失色。
“大姐,等等,有聲音哪!”姚彩衫揚聲,安撫迷路了三天三夜,在山中餐風宿露的姐姐。
內心這麼一想,俊美男子專注於耳邊隱約抓住的聲響,低沉而婉柔的樂音,像是笛,又無笛的清亮,沉得能搖撼心神的迴盪著,對於處於迷路慘況,而身後馬車裡頭又傳來斥責的姚彩衫,無疑有種安慰心情的作用。
他能明白大姐在著急什麼,還不就是二姐嘛!
打從年初離開長安,他名義上好聽是要保護姐姐們,事實上也不過就是個跑腿打雜的,身為獨子,在兩個同胞、但千嬌萬貴的姐姐眼前,也得聽從差遣。
可是姚彩衫的柔聲安撫並沒有得到效果,溫潤而不含糊的俐落聲音又響,隱約還有咳嗽聲。
“我不管是什麼聲音,你趕快去看看,睡了三天野林子,你二姐她不舒服得緊哪!”
怨怨地瞥了眼馬車旁,也是一起出發,但邊騎馬邊喝醇酒,一副不關己事的未婚夫之一,也是兒時舊識的樂逍遙,他隨行出發名義上是為保護,但實為乘機雲遊四方,絕不可能幫忙,只求不要興風作浪就好,姚彩衫還能說什麼。
“遵命,大姐。”
要在長安,現在他肯定在蹴鞠;要不然芙蓉園的牡丹也到花期了,不可辜負,該找班朋友一同把酒言歡;到處都可以看見遊春的少女、仕女高高蕩著鞦韆,多麼的賞心悅目呀……雖然眾人都笑他人在福中不知福,家裡就有位不可多得的京城第一豔,又何必四處去尋美好風光,但他美豔的大姐會對閣裡客人流露的甜蜜笑容,向來沒他的份,踏上尋找未婚夫之旅後,他就更沒份了,首次出遠門,迷路、生病、車壞了,什麼大事小事都來。
才第一站就這麼曲折!
想起之後還有兩站,姚彩衫認命的輕夾馬肚,馬兒小踏步循著時有時無的樂音往前行,沒多久,擺脫了陰暗野林之後,一片開闊之景迎面而來,幾座山頭上整齊的茶園使視線霍然開朗,他左望望、右瞧瞧,幾丈開外,一名青衣修長人兒側騎著頭騾子,搖搖晃晃漫步般,橫吹著長長竹段。
終於,交上好運了!
“兄臺,留步,有事借問!”姚彩衫輕揮一鞭,急忙飛奔間輕喊。
像是有聽見著急呼喚,樂音突地停了,穿著巴蜀服飾,看起來和這片景色融為一體的男子並未轉身,僅只是停下,姚彩衫趕至對方面前才勒停馬兒。
穿著對襟短衫,立領上用銀線刺繡出美麗的花樣,頭上包著青巾,一張斯文過逾,用“秀氣”來形容更貼切的臉蛋微揚,估計沒比他高,可能還矮上半個頭的男孩四平八穩的坐在騾背上,正正直入他的眼簾。
“失禮了,原來是位小兄弟呀!怎麼稱呼?在下姓姚,和姐姐們迷了路,想問個方向。”姚彩衫有求於人,笑著有禮問道。
那人聞言未答,動作極緩慢,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吮露餐風也能繫命般,壓根也用不著汲汲營營的清淨味道,不似活人,也不似山裡的精怪神仙,他就這麼靜靜地回望了許久,更好似一抹暫時停歇的清風。
“該來的總是會來。”
那人隨口丟了一句微帶口音的漢語後便催騾前行,如一陣風又起,頭也不回。
見被丟下,姚彩衫忙追了上去,在平地上馬比騾快,可在崎嶇山徑,馬兒長腿左拐右拐地花了一會兒工夫方才追上。
“喂,好兄弟,拜託你,咱們姐弟要上這兒最大的茶商季家,就是以焙茶聞名的季家呀!可迷了好多天的路了,求求你別扔下我,你得救救命呀!”
入山後多日不見人跡,又倒楣得不分東西南北,不能再放過這唯一的線索,睹他雖冷淡,但還有一絲好心腸,姚彩衫近乎哀求。
那人橫舉的竹製樂器垂落腿上。
“不是焙青而是蒸青……況且我這不就是在帶路了?”
“欸?”沒聽懂他的言下之意,姚彩衫疑呼了聲。
那人首次變了表情,冷漠神情摻了絲淡淡無奈。
“耳朵不靈光嗎?我說我不就在幫你帶路了嗎?”
似嘆了聲,騎騾之人乾脆停下,姚彩衫這才意會過來他不是不管自個兒,而是正在幫自個兒的忙,頓時對他安靜的善意感動得無以復加,眉開眼笑。
“那小兄弟,你在這兒別動,等會兒,我去帶我姐姐們和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