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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講完了,我的辦公室裡已是一地菸頭,我同情地看了看他,說:“每個人的青春記憶裡都有道暗傷,偶爾緬懷一下就算了,但不要總在心頭牽絆著,晚上咱們找大胖喝酒去!”

自習室裡的獸性眼神和我們的老大哥

晚上照例是覓間酒家小聚,大胖做東,我和大飛陪酒。席間大胖問我:“你讓我滿監獄找的人是誰呀?”我一笑:“你們想聽故事嗎?”大飛和大胖都表示興趣濃厚,我便把記憶的線頭再次拉回到一九九八年……

一九九八年十月十八日,距離一九九九年全國研究生統一考試還有一百二十二天的時候,蔡老大坐到了我的對面。

所謂對面,圖書館自習室東區第八張桌子的對面是也。十月的時候正是各類考試的複習旺季,近的是各門功課的期中考試,遠的是四六級和研究生考試,一時間自習室的位置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每天都有人為了座位而在自習室內大打出手,於是佔座位和反佔座位成為那段時間校園裡八仙過海、見仁見智的主題。

圖省事的就是拿本舊課本擱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可惜這種方法很快被打掃衛生的老大爺以定點清除桌上雜物的方式給廢除掉,於是一些聰明人就帶把大鎖和一條鐵鏈來上自習,快下自習的時候就把凳子和桌子固定在一起用鎖鎖好,第二天再來開鎖挪凳。

我最開始是把一本舊的大學英語精讀第二冊拿來佔位,並在封面赫然寫著“九五級體育系武術專業趙小虎”,基本上沒有人敢把我的書扔掉而鳩佔雀巢,定點清除開始後我一度在自習樓打游擊,佔位置的方法更是令其他人歎為觀止,每次離開前我都把教室的翻凳的螺絲逐一拆下,把坐板擱在抽屜裡,待第二天來上自習時再從包裡掏出螺絲,把坐板重新固定……這種方法在被管理員發現後也被迫流產。

自從蔡老大坐到我對面後事情開始有了轉機,他是九四級企業管理專業的,早我一年畢業,在深圳的民營企業打了半年工後深感本科生被當技工廉價使用的苦痛,因而又回到母校租了間房子考研,他為人和善,又樂於助人,很快就和常坐在這張桌上自習的若干人等交上了朋友,並主動提出每天早上幫我們佔座位,讓在座的諸人都感激得一塌糊塗。

也許是畢業後品嚐了涉世之初的艱難,蔡老大比我要更加刻苦些,常常在天不亮時就在圖書館前的路燈下背英文單詞,門一開啟就第一個衝進來,幫我們佔好位置後便開始做數學模擬題,直到桌上的人來了一半後才急匆匆趕去吃早飯。

時間長了我也漸漸瞭解了他的一些情況,他是苦出身,家在咸寧地區,父親早年去世,母親患了精神病一直賦閒在家,妹妹則剛考上大學,全家的負擔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肩頭上。以前工作時還可以寄些錢貼補家用,現在辭職在校複習,日子就過得更加艱難,我老問他錢是否夠用,是否需要我借錢給他,因為租房子、吃飯,給妹妹、媽媽的生活費畢竟都不是小數目,他則總是藉口上班時已經攢夠了錢而婉言謝絕。

相處久了大家對蔡老大更是尊敬,“蔡老大”這個外號也就是那個時候產生的,叫習慣了我們反而連他的真名都淡忘了。

漸漸地我發現蔡老大有些地方和我們不一樣,他常常在我們毫無提防的情況下顯示出一些歇斯底里,一次是我找他借了本索愛群主編的政治複習資料,下自習時擱在桌子上一時忘記了,下午來的時候被蔡老大看見,他很不高興地說了我幾句,我不服氣地說:“不就是一本書嗎?至於這麼大反應嗎?大不了丟了我賠你。”

蔡老大突然發起很大的脾氣,衝過來揪著我的衣領說:“賠?你賠得起我還消受不起呢?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完鬆開手把自己那本書撕得粉碎,整個自習室的人都嚇呆了,尤其是我,當他揪住我的衣領和他兩目相接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他眼神裡的兇光,那種兇光在我後來抓住的那名殺人犯眼中見過,大飛在給我講即將被槍決的江北滅門慘案的兇手時也向我描述過,我深信那種目光不屬於正常人,而是一種獸性的眼光,在那一刻我不寒而慄……

事情過去後蔡老大誠懇地向我道了歉,並解釋自己是一時衝動,因為是小事我也沒怎麼掛在心上,繼續把他當老大哥看待,一次他好像意外地得了筆錢,很高興地邀請我們幾個相熟的朋友在校門外的小餐館吃飯,正在上菜的時候餐館的小丫頭開始在一邊掃地,蔡老大有些不高興:“都說過多少次了,客人在這裡吃飯的時候不要掃地好嗎?”小姑娘吐了下舌頭就沒掃了。

於是大家開始邊吃邊聊,小姑娘可能看我們吃得很高興沒在意她,又在一